“有——”顧雲芷更加驚愕的嚷了出來,這次,她的表情裏再沒有了譏誚,是一種原始的驚愕的反應。

嗬,這一刻,她麵前的之前的戲劇化的表情都斂去,臉上竟然有種細細的酸澀。

“你不是不讓別的女人碰你麼——”什麼時候,女人端坐在皮沙發裏的姿勢有點僵硬,連交疊雙腿都小腿的線條都緊繃了。

然後服務員端來了飲料和食物。

一杯橙汁放在顧雲芷麵前,還有一杯調味酒放在風冿揚麵前。

然後意大利麵,通心粉。

風冿揚把煙灰在摁滅在桌上的水晶煙灰缸裏,然後拿了服務員提供的手帕擦了手。

“是我主動碰她的——”

他邊擦手邊說著,然後將帕子扔在服務員一直端著的托盤裏。

“噔——”金屬的叉子撞擊在瓷盤邊沿的清冽的空響聲,顧雲芷的表情有點失神,一時間竟然覺得麵前點的這些東西在國外天天吃習慣的東西此刻卻很難下咽。

“揚,你不是這樣的人——”終於,她的神情裏再也穩不住那份淡定,抬起頭來,表情裏有些黯然。

“顧雲芷,其實我就是那樣的人,不是我不願意碰女人,而是,沒有合適的,但是我發現,如果我找到一個合適自己的,我的占有欲很強。”

“揚,不應該是這樣的……”顧雲芷的頭低下去,頭左轉右轉都仿佛還是想不通,手裏捏著金屬的叉子,但是卻根本沒有半點食欲。

不應該是這樣的,怎麼會這樣,唯一可以接近風冿揚的女人不應該是顧雲芷麼,她的心,突然酸澀難耐。

而對麵的風冿揚,看到她那難過的表情,眼眸裏微微的有些濕潤,這一刻,他仿佛也有些許的無奈,但是,卻也沒有太大的難過的感覺。

“揚,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重新開始好麼……”終究,眼眸裏的酸澀的淚還是強忍住了沒有流出來,而此刻,顧雲芷看著他,那美麗的臉龐,表情無不認真。

“你願意當我兩個孩子的後母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問她,其實,他覺得他剛才正確的做法,應該是立即拒絕才對。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這樣的好奇的問問,想探知她的想法。

“你已經有兩個孩子了——”聲音微微拔高,顧雲芷那還沾著濕氣的長睫用手擼了擼,因為她怕花妝。

“是啊,兩個——”男人有些感慨……

“其實,你是接受不了的對吧,顧雲芷,你那麼驕傲,驕傲的仿佛全世界仿佛都不能置入你的眼,對我,你同樣也是,你現在心裏的失落,隻是因為,你一直以為我能接受的女人隻有你,但是,現在,你突然了解到我能接受別的女人,你覺得你在我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優越感消失,所以,你難受了,所以,你想挽回,但是,當我說到我已經有兩個孩子,你又猶豫了是吧,因為你根本不能接受她們,所以,顧雲芷,我們不合適,怎麼都不會合適,你曾經背棄過我一次,你說的對,我小氣,我記仇,所以,我不會這麼快就原諒你,我也要你難受,但是,這次,我不會再給你機會接受你……”

最終,看到她臉上的恍惚,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桌旁的女人,他表情淡漠,聲音冷冷。

然後,從桌上的餐巾擦了嘴,扔下隻吃了一半的意大利麵,大步的走出去。

留下顧雲芷一個人悔恨的坐在原地用手蒙著臉。

其實,天知道,風冿揚的心裏並沒有他表麵上的那麼灑脫,那一番話說完後,他駕著車來回到了別墅,站在二樓,站在陽台上望著灰色的天空,其實,他的心,有些彷徨。

顧雲芷。顧雲芷……其實,當初,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次在訂婚宴上的她背棄,風冿揚受了傷,雖然,他自己一直覺得顧雲芷並非自己最愛,但是,不容置疑的,對顧雲芷,他有感情。

仿佛是一種對母愛的渴求,在她身上,他曾經多次被她的行為想法牽製著走。這令他難受卻又沉溺。因為他從來不喜歡被人牽製,受別人的安排,聽別人的命令。

毋庸置疑,小時候,顧雲芷對風冿揚的感情影響是有的,她,的確,對他的意義,不同於任何一個女人。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他同樣需要冉依顏。

三十萬的貨,已經簽下了訂單,他一定要借這次機會,讓她回到他的身邊。

同樣的,冉依顏這幾天在辦公時間裏,心煩意亂,三十萬的貨品,的確對冉氏這個中小企業來說,算一筆大單。

而且,五天,五天,雖然不是多大難度,但是,交貨的對象是風冿揚。

他難道僅僅來靠近她的目的就隻是買貨。

坐在辦公椅前搖搖頭,筆在A4的白紙上劃了很多的淩亂的線條,那是此刻她淩亂的心。

不是說,全然的放棄了,忘記了,放掉了。

但是,為什麼,當在會客室裏看見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的英氣逼人的他,她心還是狠狠的震撼到了呢。

他的視線又黏在她的身上,然後,四目相對,她看到他瞳孔裏清晰的自己。

說明,他又變回過去的風冿揚了,說明,他已經恢複了記憶。

現在,他手裏有沙拉,有寶珠,兩個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能讓冉依顏受牽扯的,孩子就是其中之一,屢試不爽。

但是,如果他真的又耍手段,她到底還要不要回去呢。

她最怕的,就是風冿揚拿兩個孩子要挾她。

這個男人,有時候卑鄙惡劣的可怕。

卑鄙惡劣又強勢,所以,每一次她下定決心不要再跟他有牽扯的時候,他卻總能很輕易的而且很屈辱的讓她服從。

就比如,他在大街上強行的吻她,深情的跟她說‘他愛她’的時候。

其實明知道這個愛字有多庸俗。

但是,他卻還是毫不知恥的用了,然後,來影響她的情緒,然後又在使手段想讓她回到他的身邊……

如果她真的回去,對他,卻絕對不會再愛了。

大不了,她順著他的心意,讓他心滿意足,然後,也不需要這樣跟他無聊的糾纏。

他傷她,風家傷她,讓她的心已經死掉了。

既然,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那麼,就多扔些破銅爛鐵,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嗬,被傷透之後的心,就是這樣吧……

“總經理,有人找你——”正當她陷在思緒裏,門外就有人敲門進來。

冉依顏坐在辦公桌麵前,然後那冷然的眸子就朝門口望去。

她今天別住頭發的發夾有點鬆,所以,頭發也有些鬆散,一小絡彎曲的發就落在她的臉側,顯得格外的溫情動人……

正當她合上夾子,把自己塗鴉的紙張埋在文件外套裏麵,兩個小孩自己就最先跑進來了辦公室。

最先進來的是小女兒,沙拉,那短短的腿從門口進來,步子不甚穩。

然後頂著兩個小雞毛毽子,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純棉的疊花小裙子,那肉肉的小手還按在嘴裏。

“媽媽。媽媽……”小女兒見了她,那美麗的大眼睛彎成月牙,放在嘴裏的小手拿出來了,沾著口水的小手邊跑邊朝她招著,動作可愛的非常。

冉依顏的確是愣住了,似乎好久才醒悟過來這真的是沙拉,是她的小女兒沙拉。

她緊忙把手中的文件合上,然後從桌位上起身,去抱朝她樂嗬嗬的笑著跑來的女兒,而眼眸,在那一刻瞬間就濕潤了。

她以為,她曾經這樣把沙拉交出去,是已經斷了自己和女兒的緣分,是斷了自己和女兒的血緣,而直至這一刻,沙拉喊著媽媽朝她跑過來,她似乎才恍然覺得。

在孩子的腦海裏,媽媽永遠都是自己的媽媽,她們隻認定一個媽媽,而且她們的確也隻有唯一的媽媽。

她怎麼可以撇下孩子不管,就為了她自己,她明明生下了她們,卻狠心的把她們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