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那根本不是風冿揚……

她揣著一顆緊張的躁動不安的心回到別墅,那高跟鞋打著台階的響聲,每一步都那麼的輕,那麼的小心翼翼,手提包在掌心裏捏出了汗。

回到家,寶珠在客廳裏一如既往的寫作業。

“寶珠,爸爸不是說過,把頭抬起來麼,你那樣子眼睛容易近視——”她的語氣有些嚴厲,因為,她的心有些虛,心情怕的同時,對孩子卻有些肆無忌憚了。

這是大多數爸媽的劣根性。

寶珠的身體動了動。擺端了肩膀。

然後,她故作鎮定,朝樓上看了看。

“爸爸回來了麼——”她問寶珠,都沒發現自己的臉色依然如死灰般,然後,聲音都是輕微的顫抖。

“沒有——”寶珠軟軟糯糯的聲音,不明所以看了她一眼,然後埋頭,繼續拿筆寫。

冉依顏一愣,那一刻,她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嘛,這個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然後,一直到了晚上七點,外麵才聽到了汽車的鳴笛聲。

然後,樓下傭人在忙碌的擺晚餐,客廳裏的光滿滿的,暖暖的,金黃遍地,照的富麗堂皇的大廳每一個角落都能看見。

寶珠自己洗了手,因為很餓,也做完了作業,很高興的在桌邊站著準備開飯。

而沙拉什麼時候睡醒了,被傭人從樓上抱下來,小身子在床上睡的一身的汗,圓圓的腦袋瓜,兩個雞毛毽歪著。

本來並不多的很稀鬆的幾根黃毛毛,此刻,蓬鬆鬆的竟然感覺滿腦袋都覆蓋了。

抱起來,迷迷糊糊的撐著桌子,由傭人扶著,在餐椅上玩,很高興的看到滿桌子香噴噴的飯菜。

而隻有冉依顏一個人背對著人群,坐在沙發裏,臉色始終隱晦不明。

心裏忐忑的非常。

她忽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身上有些冷,單薄的衣服仿佛始終都夠不到肢體上應有的溫度她將手放在臂膀上反複的摩挲,希望能用掌心溫度給自己一點溫度,讓她知道自己還存在。

但是,應該越想到自己的存在,越可能想到萬一剛才的人真的是風冿揚這種後果,卻更是讓人不寒而栗了。

她聽到車停靠的聲音已經近似於一分多鍾了,似乎,這種煎熬的等待尤其漫長,她在想,他到底有沒有進來,腳步是邁開在什麼地方了。門口,或者,玄關。

然後,她聽到腳步聲,是他的,他回來了……

她頭沒有轉過去看他,而是身體僵硬還坐在沙發上,眼眸有片刻的失神……

是他麼,那會的男人是他麼,其實心裏說過無數次,安慰過自己無數次,但是,心底的答案卻越來越明晰,那個人應該就是他。

所以,冉依顏此刻想要去抓茶幾上的水杯的手是顫抖的,她想鎮定,但是根本鎮定不了。

而什麼時候,男人終於站在客廳的中間,他站著,站的筆直,穿著整齊的黑色的西裝,高大的身材,那麼顯眼的站在客廳,怎麼都不是一個能讓人忽略的存在。

他一站在那裏,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去。

在旁邊飯廳裏忙碌的劉媽還有其他的傭人,都知道風冿揚下班回家了。

沙拉還是站在餐椅上,那肉肉的胖嘟嘟的小臉蛋很專注的玩著傭人擺在餐桌上盤子裏的銀勺子,而她玩,始終有個傭人一刻都不敢遠離的貼身照顧她,這是風家的二小姐,風冿揚寶貝的非常的小幺兒,所以,傭人們都看護的很精心。

所以,因為有傭人,冉依顏就丟開了孩子不少了,人都是有種惰性的。

而且,對於那件事兒之後,她對兩個孩子的感情就大大的下降了,以前,她一直覺得孩子是她的命,覺得那是她生命的延續,看的比自己重要的多,可是,殘酷的事實卻一次二次的告訴她,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甚至可以說,不是她的,孩子姓風,如果風家要強行奪走孩子的撫養權,又因為風家並不是一般的家庭,離婚打官司就算她有看護孩子的權力,但是,風家人如果不允許她這輩子看視孩子,那麼,她就沒有這個權力……

孩子,一吃一喝一用都是風家的,仿佛與她冉依顏無幹,她沒有做媽媽的主動權,而現在,她也就不想瞎操那麼多心,她隻是做一個母親給自己孩子最後的守護,但是,卻無權幹涉他們的人生被選擇。

比如作為一個媽媽,她不想寶珠小小年紀就如此的辛苦,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在風家,她沒有給別人做主的權力,哪怕這個對象是她的孩子。

隻要風老爺子點頭,風冿揚不開口,那麼事情就這樣被敲定了。

她是一個被忽略的存在,對風家的任何人來說都是,包括對自己的孩子,孩子不會在在乎她的決定,寶珠和沙拉現在也隻會怕爸爸。

寶珠年長一些知道這是媽媽還會稍微的護著她,沙拉這個小東西隻會害怕爸爸,媽媽一生氣板起臉還是嬉皮笑臉的不聽話,要麼就蹭到懷裏撒嬌,讓她沒有辦法,對自己的孩子她根本沒法生氣和計較。

孩子,孩子隻能是她心底的最後的慰藉,而現在,並不能拿來影響她做任何的決定。

早在一早絕望的將沙拉交出去之後,早在決定和風家斷的一幹二淨之後,於是,對孩子,她就是這樣的心態……

有時候,看著她們,她真覺得在看別人家的孩子。

但是,怎麼辦呢,她現在的生活就是這樣……

一切都不是她能做主,一切都不是她能掌控,所以,她隻能這樣,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尤其這個男人不在乎她之後,她這種自暴自棄的想法都更加的明顯。

他不在乎她,而她卻抱著最後的對孩子的眷念對他的依存不願離開。所以,她能怎麼辦呢?

所以,如此,認識了孟旭,她希望借助孟旭來擺脫這一切。

她知道,這個男人平庸,知道這個男人並不優秀,不可能專情,這樣一個人,給那麼多豪門小姐太太有沾染,你能指望他有多專情。

知道這個男人沒有責任感,她於他的感情,連露水夫妻都算不上,隻不過在一起,相互慰藉對方孤寂無助的靈魂罷了。

她出事兒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當她是自己人,連一句問候也不會有。

而他心裏也知道,她也隻是因為太寂寞無聊,無助煩鬱才會來找他談談心,喝點東西,搞點小曖昧,放縱一下自己被束縛的無以徜徉的靈魂。

但是,卻不會把自己真的給他。

她是那麼的驕傲,自私,怎麼可能在他身上墮落……

但是,盡管如此,可能他還是知道了,他什麼時候知道的,冉依顏不知道。

那車窗貼著的臉的人,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風冿揚,堂堂的風少,大白天的一個人將臉貼在車窗上就是在捉自己前妻的奸,想想,他也是快成神經病了吧。

她也想不到,他原來還會這麼的看得起她。

嗬,真是諷刺。

這個男人,說是多大個人物,在別人眼裏多大的人物,就是這麼小氣,做事兒就是這麼猥瑣……

客廳的燈光斑駁,然後燈光下的一切,傭人歡樂的擺著碗筷,孩子咿咿呀呀的快樂的牙語,小手不停的拍著桌麵的聲音。

一切好像歡樂而融合。

然後直到男人站在大廳裏的那一刻,這一切仿佛是兩個世界的演繹。

飯廳是歡樂的,客廳的溫度卻因為男人站在那裏的陰沉的臉驟然猝寒。

男人不說話,久久的站在客廳裏,如同一尊石雕,雖然不說話,強大的氣場也決不能讓人可以到忽略地步。

冉依顏似乎知道他站在那裏,但是清冷的側臉也懶得轉過去看。

如果真的是一場暴風雨,主動理了他又怎麼樣,隻會更長他的氣勢,如果她這種情況服軟,他更會覺得全部的錯在她。

風冿揚那樣沉著臉站在那裏,卻沒有人過來招呼,簡直是不合情理的。

而劉媽似乎一路走過來就發現風冿揚的臉色不對。

手在自己的圍裙擦了擦,然後很小心翼翼的從飯廳過來。

站到陰沉著臉的風冿揚眼下,她低風冿揚不僅僅是與冉依顏相交的一個頭,是低了很多,隻抵攏風冿揚的胸口,又低著頭,又是老人,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所以,顯得格外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