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錯,他是男人,不能放大她的錯誤而給自己推卸責任……
但是,女人卻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默默的流淚,流的很凶,她不是原諒他了,而且,她不知道該自己繼續下去。
他傷她,傷的那麼慘,以前是傷身,現在傷心,讓她有種根本在他身邊待不下去的錯覺……
難道他就這樣一句‘錯’,就能平息他對她這麼多天的冷漠,抵消顧雲芷帶給她的羞辱,然後,無視她周身的疼痛,又一次的,就將自己欺騙在這樣的傷害裏麼,萬一,以後的萬一誰說的準,他到底還要給她造就多少傷害?!
痛,冉依顏的心反複糾纏著這些痛楚。
這擁著她的懷抱,什麼時候,那好聞的檸檬香,清淡的檸檬香,現在,變得那麼陌生和厭惡了呢。
她從一開始他擁著她的滿腹委屈到現在的無聲的排斥和厭惡。
每一次,他對著她認錯,但是,每一次卻又這樣周而複始的傷害她,這種反複,糾結,到底還要持續多久。
一句道歉,一句對不起,就完全抹得去她心裏的傷麼。
眼瞼的冰冷的淚刺的人眼痛。
而他沉靜的眸下斂,似乎已經看透了她的沉默,手指輕輕的愛憐的撥弄著她耳旁細細的卷發。
“疼麼——”手指隔著布料,他的指腹緩緩的攀上她的肩,而冉依顏依舊不開口。唇色朱紅如血。
而似乎終於看到這樣一場風暴就這樣突然的平息下來,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終於,許久,冉依顏也不哭了,淡漠的將他推開,然後清冷的表情,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來。
而那散落一地的畫卷,就在她的手肘邊還有腳邊,其實,她也有錯,或許她還是不應該這樣任性,就算心裏難受,也不應該做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她不應該那樣不珍惜自己,而跟那樣的男人在一起自甘墮落。
她明明知道,自己和孟旭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些畫,她自己也漫不經心的間轉頭過去看,其實,看到是很羞人的,就算此刻,明明她的心裏在生風冿揚的氣,明明覺得他道歉是對的,因為一開始就是他的錯,如此她理直氣壯的情況下,瞟到這些畫,含蕩帶漾的表情,她自己的臉依然有些發燙。
她低頭,把這些畫都撿了起來,一張張撿了起來。
自己卻再也不看,或許,內心,是不敢看吧。
盡管風冿揚道了歉,她擔心,他看到,應該還是會難受的吧。
而在她沉默撿起畫卷的同時,男人什麼時候已經上了樓。
風冿揚一個人坐在書房裏,沉默,沉默了一個晚上……
靜靜的坐在書房裏,從七點坐到了十點。
而冉依顏也不知道他上了樓去幹什麼。隻是,很久,傭人在樓下叫了他兩次,都沒有回應。
最後劉媽上了樓去,結果也默默的下來了。
晚飯自然都是沒有心情吃的。
除了寶珠和沙拉,寶珠的食欲也不好,吃了半碗飯,隻有沙拉跟往常吃飯一樣開心。
用勺子去舀魚翅,弄的滿桌子都是。
最後,直接將勺子一扔,胖胖的小手乖乖的將撒在桌麵上的魚翅用小小的指頭拈起來放進嘴裏,傭人還沒緩神,就立馬塞到嘴巴裏麵去了。
而冉依顏坐在客廳裏,將自己的衣裙的一邊肩掀開,然後,將頭吃力的扭轉過去,看自己被打的通紅的背脊,給自己上藥。
她都是按照身體大概疼痛的位置,給自己抹藥的。
她剛給自己擦到了一半的藥,然後,一直以為不會再出現在底樓的風冿揚,卻從樓上闊步下來了,他身上還是穿著整齊的西裝,依然給人一種高大俊朗的形象。
在他下樓的時候,冉依顏轉眼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表情裏有一絲愉悅。
她不知道他的愉悅從而何來,於是,冷漠的轉了頭,接著小心翼翼的擦自己的藥。
“為什麼不叫傭人幫你——”男人從樓上下來,然後,俊顏上帶著笑,一種溫柔到極致的笑,走近冉依顏,不僅臉上帶著笑,聲音也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
然後,他的俊臉在麵前放大,冉依顏不知道此刻他出現在她麵前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是他以為,她是就他剛才的事兒完全原諒他了麼,不,她沒有。
此刻,他在她麵前笑,就是想讓他這樣俊美的男人麵孔笑起來是何樣一種顛倒眾生的魅力。
但是,錯了,她對他的刻意的笑一點都不敏感。
男人看出來了她表情裏的鬱氣,但是似乎也沒有跟她太較勁。
反手將她手裏擦傷口的棉簽取下來,然後,沾了藥,接著她剛才的動作和身體的位置,將她的衣物給拉下,然後,那白皙的晃眼的肌膚。
那明顯的呈長條的傷口,高高的紅腫,讓他的心在幫她擦傷口的同時,心也陣陣的痛。
而他問她‘為什麼不叫傭人幫忙’,冉依顏沒有回答。
她不習慣別人這樣觸碰她的身體,並且,因為這樣的事兒挨打,對她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光榮的東西。
所以,這代表著羞恥的東西還是不要讓別人觸碰比較好。
但是,她不會告訴他她此刻內心的想法。
“嘶——”他的力道有點重,那藥本來就有刺激性,然後,冉依顏感覺到一種難耐的痛。
他仿佛沒有聽見她剛才吃痛的吸氣聲。
“一定要對我這樣麼——”瞬間,耳垂的溫熱感,他淺淺的低啞的狹戲的語氣。
“結婚,我們還是應該結婚——”他吻上了她的耳垂……
他想通了,他上樓了一個人想了很久,終於明白,今天的錯誤,不管是由哪一方造成的,但是,已經造成,讓她這樣放縱的理由,就是,她現在太自由散漫了,她沒有家庭和孩子的責任,也沒有作為他風冿揚的女人,風家少奶奶應該具備的操守和涵養。
既然已有的錯誤已經鑄成,那麼,未知的錯誤就不能再讓她形成。
而冉依顏卻因為他這句話,渾身顫抖了下……
被拉下去的衣物,那漏在外麵的擦了藥傷痕已經漸漸消痛下去,帶著絲絲的涼意。
結婚,他說結婚……
耳邊回響著這句話,一瞬間,冉依顏的腦子裏仿佛是一張無盡的黑布拉下來,無邊無際,全是黑。仿佛夜晚的天幕一般。
結婚。不,她忽然抬手,一把打翻了他手裏為她擦傷痕的藥瓶和藥棉,藥瓶就那樣‘噌’的一聲一道清脆的聲音滾落在地上,而藥棉就這樣一把被冉依顏忽然抬起的手臂甩到很遠。
“你——”風冿揚的臉色變了,臉上的溫柔的笑意就這樣斂去。立馬消失不見。
打翻了,然後女人的臉色蒼白,轉身看到剛才被自己打翻的藥瓶,那橙色的藥水,灑了一地,麵濕在地毯上。
空氣裏,還有一股濃濃的刺鼻的藥水味。
看完了被自己摔落,弄髒了地毯的藥水和藥瓶,耳邊聽到風冿揚微微拔高的帶著薄怒的語氣,她的眼眸又凝了凝,然後轉頭抬高視線有點恐慌的看了看站在自己麵前的英挺的男人。
他陰沉的眸,死死的盯著她的陰鷙的眸,她的心裏全部都是忐忑。忐忑他剛才說的那兩個字‘結婚’,忐忑他現在盯著她的滿臉陰霾的表情。
“結婚——寶貝,我們一定要結婚,你本就應該是我的妻子——”終於,片刻的沉默之後,男人的表情終於恢複了正常,他走過去,修長的腿,站在她麵前,手撫在她白淨的小臉上,將她躲避他不情願的態度盡收眼底。
他輕輕的說著寶貝,而他撫著她臉的指腹力道也很輕柔。
那種輕柔的力道,如疊花一般,繾綣纏綿,溫柔仿佛要鋪開一地。
但是,冉依顏卻依舊沉默了。
風冿揚,你覺得我們是可以結婚麼,我好不容易才擺脫,你憑什麼,拿什麼讓我的心再一次跟隨你。
於你,你覺得婚姻對你的影響不大,你可以拿著著裏麵的權力一個勁的又像過去一樣的盤剝我,而我,這對我來說,分毫的意義都沒有。
仿佛這對我來說就是一場有輸無贏的賭注,下賭的是你,而我,卻根本沒有給我贏的選項。
“你忘了你的顧雲芷麼——”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這時候應該找什麼借口,她抬頭,就這樣淡淡的語氣帶著無盡的譏諷反問他了。
同樣,清麗的小臉滿滿的淡漠,她很美,精致秀麗的眉目,鼻如新脂,挺而小巧,所以在她每次抬頭的時候,輕輕抬起的小鼻,側臉更是有一種說不完的韻味,似高傲,似高貴,加上小小的菱唇,她的唇很小,但是下唇卻很飽滿,如新月的臉廓,如同漫畫家筆下流暢的一勾,她就是那種女人,男人有種亟需的想要窺探的衝動的女人,同時也想要將她身上的那層淡漠氣質撕碎的女人。
其實,她隻是慌不擇由,並不是故意拿顧雲芷來膈應他。她想要用顧雲芷這個理由,讓他不要這樣逼著她讓她答應結婚。
她不會和他結婚的,並且今晚不能這樣被他逼著,要應付過去,而今晚之後,她就要從長計議,又或者,她需要時間考慮,想想自己是不是有準備真的允許他提結婚這兩個字——
畢竟這個男人傷她傷的太多了,她很明白一旦結婚,自己很可能麵臨的又是像過去那樣的災難和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