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賣掉所有的房產,她賬戶裏那點錢,就算將金銀首飾都賣了,那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她不能不留退路,但是,這是風冿揚的公司啊,是他一直都在乎的事業啊。
明知道,這是外界的力量在打壓風氏,一心要這個集團垮掉,而她,真的就要眼睜睜的看公司,看風家的公司,看風冿揚的公司這樣垮掉麼。
那一刻,淚水就從眼底泛了上來,怎麼收都仿佛都收不住。
怎麼辦,一想到如此巨大的風氏集團就要消弭掉,她也是風家的一份子,那一刻,心頭湧上的酸楚怎麼壓都壓不下。
風家倒了,這感覺如同大山傾塌般。對所有人來說,對T市的人來說,對風氏內部每一位員工來說都是久久的傷……
曾經的不可一世的風家,風氏集團,到最後,結果,竟然也就如此的脆弱。
傷,怎麼能不傷。
眼淚順著臉龐滑下,她壓抑住自己不哭出聲。
而看見她這樣,秦瑜澄心裏也不好受,這一刻,他似乎也體會到了她的痛,他走過去輕輕的拍她的背。
“不要傷心,我保證,我可以幫你保住冉家,隻要冉家的家業在,你還是有退路的不是麼,實在不行你和風冿揚離婚,到時候,你沒有義務替他承擔債務……”
而他一句話沒有說完,冉依顏就陡然的轉過頭來,淚水還殘留在臉上。
她一退開,躲掉他放在她肩上的手,轉過來的臉上帶著滿滿的憤恨的表情。
“秦瑜澄,難道你是第一天認識我麼,原來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樣的麼——”
“沒錯,對風冿揚,我談不上對他是愛的完全的信任,但是,我歉疚,你懂麼,不僅僅是歉疚,我也愛他,我。”哽咽中,她幾乎擦著眼淚都說不下去。
“我想保住他的公司,你懂麼,我不要他醒過來,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了,然後覺得那個我,那個冉依顏一點用都沒有,我不想讓他失望。不想讓他失望,我怎麼可以這麼沒用——”
她說著,淚水卻不住的流。
最後,已經泣不成聲,聲音混著哭腔她用手捂住嘴,最後手指都全部濡濕了。
可是,相對她傷心,秦瑜澄卻在她說話的時候早早的變了臉色。
隨後,她帶著淚眼又哀求著看他,那眼眸裏的哀傷仿佛一眼就能將人吸進去。她沙啞的聲音。
“我知道,你可以救公司,你有這個本事可以救風氏,求求你,幫幫忙好不好,你懂那麼多,你一定都明白怎麼樣公司才能運營下去,我不想看見風氏被收購的那一天,我不想看到,真的有那一天,我心裏好難受,我對不起揚我對不起風冿揚,我會覺著自己欠他這輩子都還不清——”
而此刻,秦瑜澄看見她泣不成聲的那副差不多用力哀求他模樣,他心裏是又憤又急又怒。
氣的是她現在還在妄想,他不會幫助保留風氏,他不想,而客觀的條件也不允許,從一開始,他收了別人的錢,就要替人辦事兒,還有,就是到現在,她心裏還心心念念的嘴邊不離那個男人——
他上前一步,一手就很大力的快速的抓緊冉依顏的胳膊,然後將她的身體拉進,對上他氣的成紫色的臉。
他將她的胳膊握的很緊,緊到每一根手指都讓冉依顏感覺生疼。
“我告訴,風冿揚已經不可能醒過來了,你不要再做這些白日夢,你見過植物人有幾個會醒過來的麼,就算醒過來,那也是個廢人,廢人你懂麼,你還抱著關於那些他的念想做什麼,你接受現實有什麼不好,我不會幫助風氏集團,我隻想眼睜睜的看它垮掉,看見那個曾經自認為不可一世,驕傲自大的男人親自經曆他失去的一切,這樣,他才知道,被人踩在腳下是什麼滋味,懂麼,不懂麼,如果你再不收手,到時候,我都救不了你,風冿揚,他現在是植物人,這輩子都隻能是植物人——!”
男人的氣息因為憤怒而渾濁,在說話時胸膛也不住的起伏。
額上的青筋鼓得高高的,肉眼就能看見那血線。
而他的手指,根根都掐進冉依顏的肉裏。
冉依顏因為他此刻那憤怒到極致的情緒做出的反應嚇傻了。
而他這樣一吼,放在小床裏的小孩子也被嚇醒了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小腿兒在床上蹬的緊,嘴張的大開,不停的哇哇的哭著。
而此刻的冉依顏也根本不能顧及其他,秦瑜澄的一番話將她給吼醒了,她終於明白,他真的不可能幫她保住風氏集團。
而這一切,隻能由她自己堅持。一步步的走。
隔了幾分鍾,淚已經幹了,她冷靜下來,空氣寂靜,秦瑜澄剛才抓她的胳臂真的很痛,她深呼一口氣,放開,然後,將這件事兒撩開,也不再說話,一下子用力將胳膊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然後轉身。
去抱她的兒子,哄他不哭……
夜色,一點點濃鬱,更沉的,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