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怒了
碧色的亭子下,燈火打明,明黃的龍袍被圍在中間,隻聽得棋盤上咚地一聲,白子落下,皇上的雙眸微微一眯,看了眼對麵的三皇子。
朗眉星目依舊清冷,他伸手落子,廣袖拂過棋盤,棋局瞬間改變。
皇上笑了一笑,道:“朕下了這一盤殘局,誰來替朕贏了三皇子,朕重重有賞。”
聲音一落,幾個大臣便紛紛看向五皇子與太子。
隻見太子殿下獨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台階上,手上拿著一瓶酒來,火紅的袍子迎風而動,英俊的側臉似乎帶著一抹苦澀。
他側過頭來,目光掃了下五皇子,落在了三皇子身上。
“來吧,三皇兄,我們當初有個棋局還沒下完呢。”
言畢,將酒遞給了內侍臣,長袍一揮,便落座了下來。
方一出手,太子就給人一種淩厲的氣勢,殺伐果決,該出手的時候下手又快又狠,迂回曲折之時,又曲曲繞繞,多設陷阱。
皇上眉頭一挑,看著兩個出色的兒子,心中不免有些傲然了起來。
三皇子雖不動聲色,看似行雲流水,卻在最關鍵的時候落下一子,形式驟然變化,讓人瞠目結舌。
五皇子沉著臉看著,他素來知道三哥棋藝精湛,可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見眾多官員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悄然隱退,不想一會兒獻醜。
那一盤棋局下了過幾乎半個時辰之久,終於在雙方都近乎全殘的情景下,拉成了平手。
顧義熙起身,朝蕭匕安道:“六皇弟的棋藝較之前,令人刮目相看。”
蕭匕安沉悶地站了起來,邪肆的眉眼皺了起來。
他突然哼了聲,拿過內侍臣手上的酒,便朝外走了出去。
舒朗擔憂著他,朝皇上幾人行了一禮,便急急跟了上去。
蕭匕安鑽入了一個花船之中,遠遠的,他便見到了那與皇後他們坐在一起的女子。
女子似乎很是認真地聽著戲曲,時不時地與身邊的蕭琴方瑤說著什麼。
她瓷白的小臉在燈光的照耀下越發地白皙透亮,殷紅的唇微微一抿,晶亮的眸子波光流轉,瀲灩無比。
蕭匕安嗬嗬一笑,比她美豔的,比她要溫婉的女子不是沒有,可天底下婁錦隻有一人。
他依稀記得當初醒來之時,灼熱的火勢和她在他耳邊清晰的話語,讓他開始疑惑這個女子。
過於聰慧,過於敏銳。
這是他對她的印象,但後來,這一切在她一次又一次相救的時候,他心中生了一些特殊來。
這種特殊,為何不是命中注定?
就如錦兒所言,她重生是為了母親,她重生頭一個救下的便是自己。
那為何,命中注定的不是自己?
他有些惱恨於那段時間的疲於奔命,讓他無暇去認清自己,去了解當初的那一瞬是那樣地彌足珍貴。
蕭匕安哧地一笑,他再次揚起頭來,清酒順著他的唇邊緩緩滑落,流過他性感的喉結,濕透了他的前襟。
好在,他這條命是錦兒的。
好在,經曆過這一切之後,他還有諸多借口可以去看看她。
蕭匕安突然覺得,自己被撬了牆角,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在他做好了準備卻還沒來得及的時候,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嫁人了,沒有給他一絲機會。
他有時候想不明白,是因為錦兒的本性還是因為三皇子?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蕭匕安順勢倒了下來,混混沌沌地,腦海裏卻隻有錦兒的巧笑,他喃喃道:“你個奸詐婦人,婦人。”
舒朗皺著眉看著倒下去,不知所謂的太子。
他從未見過太子如此失態,素來都極為冷酷霸道的太子何嚐有過這種失意?輕車裘馬,美女金銀,他太子殿下要什麼沒有,若是與外人道,怕都是不信的吧。
舒朗給他擦了擦手腳,見外頭時間還早,便想著等太子休息夠了,再回去。
那邊婁錦正在看戲,方瑤請了出恭,便與方瑤一道而去。
花園處每走幾步,便是嶙峋怪異的假山,宮女提著燈籠,卻還是感覺前方黑地發沉,似乎有個幽深的洞口似的。
方瑤有些悶熱,她才走了兩步,突然覺得腿腳疼,便蹲了下來。
婁錦扶著她,心裏不知為何卻一陣突突。
她往後看去,原本提著燈籠的宮女不見了,而身後再次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
她能看到湖麵上的燈火闌珊,自己似乎被隔絕在了外頭,心中不免有些恐慌。
奈何,方瑤痛地站不起來,婁錦不能離開,這裏又沒人經過,便是她叫喊了起來,也沒人應。
此時,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婁錦喝了聲誰,就感覺後腦勺一陣鈍痛,接著便不省人事了。
而黑暗之中,那道黑影一閃,便也消失不見了。
方瑤回頭之時,發現婁錦不見了,焦急著站了起來,可偏偏腿腳疼痛,她便大喊道:“快來人啊。”
可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了,方瑤的心慌了起來,為什麼一個人都沒來,錦兒呢?她在哪兒?
她顧不得右腿的疼痛,拖著身子往人多的地方去。
方瑤從沒有覺得時間這樣漫長,再看前麵還有好長一段路,她雙眼眯了起來,拿出袖口裏的火折子,咬了咬牙,道:“錦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