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房除了老八的師傅以外, 所有任職的人都換了一遍,胤祚認認真真打量麵前的老人。
“我喜歡明史,從今日起開始講。”胤祚並不是在為難師傅刻意的找茬, 夢裏的大船讓他記起明朝鄭和下西洋時的船隊, 本身對這部分曆史十分好奇向往,何時也能如鄭和一樣擁有船隊出海遠行, 而不是困在汙濁的宮裏勾心鬥角。
齊師傅嚇白了臉,明朝已經滅亡了,還有大量打著反清複明旗號的人在外掀起風浪, 明史相當於禁忌,豈是能拿到課堂上大肆宣講的?
講了被扣上個崇明諷清的大帽子, 不光是他一個人的腦袋搬家, 九族之內恐怕無人幸免, 不講便是學識不足矣做皇子師傅, 德不配位之人的下場, 參照昨日一眾尚書房師傅被罰可見一斑。
早聞六阿哥不學無術, 坑人絕對一把好手, 同僚慘狀雖未親見卻感同身受,今日不幸攤上六阿哥當眾找茬, 這還讓不讓人活!
其他人聞聲麵露驚色,一致認為老六又在找新師傅的麻煩,就是不知老六到底哪根筋搭錯了, 下套手段與日俱增,不禁替齊師傅哀悼一聲。
齊師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冷汗沁出順著麵頰滑落,心裏麵膽戰心驚磕頭口稱:“奴才學識有限,實在講不出來, 六阿哥恕罪。”
滿懷希望的心情徹底敗壞殆盡,胤祚平靜的麵容瞬間陰雲密布,“好啊!”
齊師傅險些嚇尿,渾身抖成篩糠,一個勁的求饒自貶。
其他同僚心裏頗不是滋味,對六阿哥格外挑剔肆意妄為的做法極不認同。
課上不下去,胤祚心氣不順,話都聽不明白誠心給他添堵。
一氣之下胤祚抬腳走人,自己查資料去,這也怕那也怕能教出個屁,簡直倒胃口。
顧生一驚,不清楚尚書房內具體發生了何事,就見六阿哥拉著臉走出來,快步追上前把人送到文淵閣後,立即折返詢問內幕,而後火速報給皇上。
“昨晚做惡夢了?”康熙一邊批折子一邊問。
“好像是,隻說頭疼,其他隻字未提。”顧生如實回道。
康熙的關注點放在明史上,“他喜歡便講,讀史有助於取長補短,膽子不行想太多不堪為師。”
梁九功、顧生聞聲默默垂首替齊師傅掬一把同情淚,想太多顧前不顧後,實慘。
擱下手上的折子,康熙捏了捏眉心,“命張英去教六阿哥,胤祚喜歡學什麼讓他自己選。”
“嗻。”梁九功這就去傳皇上口諭。
康熙命顧生:“他要是不願意呆在尚書房,挪到南書房另辟出一間屋子學習。”
顧生懂了,六阿哥隻要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學什麼都不用講究,其他阿哥就連太子都沒這份殊榮。
張英領旨,理了理衣冠這便去文淵閣見六阿哥。
顧生當著張大人的麵,向六阿哥傳遞出皇上的叮囑。
胤祚聽在耳中,解讀出康熙想就近聽牆角的心思,看他能說出多少驚人之語,可以,不排斥。
“明日再換,今天就在這邊上課。”先從互相認識起步,胤祚沒有一開口就拿明史試探。
張英這個人在電視劇中有名,在真正的曆史上並不十分受康熙重用,隻不過是為了拉攏漢臣的一個標榜,有名的是其子張廷玉。
康熙心裏實際上把滿漢分得十分清楚,書上關於張英的事並不多,胤祚隻知道一件。
張英不動聲色觀察六阿哥,憑一己之力掀翻整個尚書房的皇子,眼睛裏的東西太多。
“聊一聊張大人的故事。”胤祚拋開之前惱人的火氣,心平氣和帶著些許調侃隻為八卦。
張英一時卡了殼,來的路上他都已經準備好如何應對六阿哥刻意刁難,沒曾想計劃趕不上變化,所有的腹稿打了水漂。
“臣沒什麼可說的。”張英讀懂六阿哥所問,補上自己的生平。
幹巴巴的回答胤祚不是很滿意,“家裏呢?”好想直接問張廷玉小時候的糗事,話到嘴邊打住。
六阿哥對自家私事感興趣?張英仔細看了眼對麵一本正經發問的皇子,不像是故意羞辱他,難不成真是好奇心驅使問出這種話?
“臣家裏也沒什麼可講的。”像個等著聽故事的孩子,張英這一刻覺得六阿哥並不像傳聞中那般難以相處。
胤祚搖了搖頭,“人的一生豈能沒有高興或憤怒的事,就當是講故事。”話說得十分明白,就是要聽故事。
張英難為的頭都要炸了,收回之前對六阿哥的評價,絞盡腦汁搪塞。
“臣就講明朝曆史上那些有意思的事。”張英自己找台階下,指望不上六阿哥會放他一馬。
算了,張英不說逼也沒用,胤祚收了心,“講講鄭和這個人,下西洋的壯舉以及利弊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