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之中,最美不過人界,人的世界,往往是讓仙鬼妖魔最羨慕的去處。仙羨慕人界,是因為那裏沒有條條框框;鬼羨慕人界,那是往生或是留念的地方;妖羨慕人界,覺得在這有煙火的氣息;魔羨慕人界,隻因這裏有叫作欲望的東西。但這些是多數仙鬼妖魔的想法,總有那麼一兩個來至人界,不是因為這些,而是為了自己心中的所想與執念。
此時人界的落霞山上,那位仙友的緣由便是自己的所想。
落霞山,初聽的人就會想到“落霞與孤鶩齊飛”的畫麵,隻是不知取這名字時,取名人隻是想與自己所愛之人一起坐在山上,看著日頭緩緩落下,晚霞鋪滿半邊天,然後與她攜手相牽,如此共度一生。現如今,落霞山上茅屋已建了數萬年,人卻不會再出現。有些東西一旦錯過,便是一輩子,甚至是永生永世。
“桑兒,凡間一別四十年,你,可還好?”落霞山上的仙友便是雲家主雲梧,此時的他坐在茅屋前的亭子裏,看著多年前他給她畫的畫像。
畫中的人便是他心中念念的人,也是他追尋了多年的人。那日他去查詢凡間樹族受傷的原因,在一片鬆樹林裏遇見了她,她還是那樣卓越出塵,那樣的美好,不被世間事物所侵擾。躺在鬆樹枝上,一如當年。當年,當年的她,自己怎麼都忘不了。
陷入回憶的他並未發現他的結界被人破了,那人闖進了他的草屋,站在他的麵前,他才緩過來。麵前的人穿著一身的紅衣,正在打量著自己。雲梧站了起來,看著來人,說道:“姑娘,速速離去,我且不與你計較。”
“計較?哈哈,你以為你能打的過我?不過是看在你給了他的生命,我才來提醒你,凡間樹族受傷的事情請你不要再管了,若是再管,我······絕不,念情。”紅衣女子雙眼爆紅,看著雲梧,他們的麵容倒又幾分的相像,再像也不是他,想到這,女子邪魅一笑,飛身離開了草屋,離開了落霞山。
雲梧因為這個女子打斷了回憶,收好畫像,放在了身上,走進了草屋。
草屋內,正桌上方掛了兩幅畫像。一幅畫裏,一個穿著彩衣的女子,靜坐在石桌前,另一幅是一個白衣少年,樣貌與畫上的女子有幾分相像。兩幅畫的顏色深淺不一,本來少年那幅圖是掛著桑兒的畫像,後來他知道桑兒還活著,便將畫取了下來,後來才掛上少年的畫像。
這彩衣女子是他娶的妻子鳳鳴月,而少年是他與鳳鳴月的孩子,名字叫做雲鳳息。妻子是家裏強迫娶的,孩子是他被下了藥有的,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可最後他的妻子在生育時丟了性命,他的孩子同他一樣,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子,也沒了。這些年他該放下了,放下一個不再有可能的女子。
“鳴月,鳳息,今後我便在這落霞山陪著你們,哪也不去。”雲梧掏出桑兒的畫像,放在了兩幅畫像的下麵,塵封了起來。
夕陽西下,落霞滿天,草屋的門敞開著,日光照印在兩幅畫像之上,雲梧捏訣飛向峰上,看落霞,看日落。
人界的日落,冥界的工作開始。孟婆莊前,陽扶桑一如既往坐在那張桌前,看著前往投胎的鬼魂。她前幾日畫的畫像並沒有鬼來,她隻能自己親自來看這些鬼魂。
隻是今日,她不再是一個人,昨日那個女子也坐在莊前,時不時的看向她。
半日過去了,那女子走到陽扶桑的麵前,膽怯怯的問她:“仙使,你,你也要尋人嗎?”
“嗯。”陽扶桑的左腿放在了右腿上,手敲著桌子,看了一眼,“怎麼?神仙就不能尋人?神仙也不是萬能的!人求神來實現自己的願望,神又如何?也不過是這塵世間的一粒塵土,隻是活的長久點罷了。”
女子聽了陽扶桑說的,想了想又搖頭,又點頭,最後說了一句,“知冬不懂這些,隻知道自己要的需要靠自己去爭取。尋不到他,我定不會去投胎。”
找不到,不去投胎?這執念太深了吧!阿七呀!阿七,這可咋辦?陽扶桑聽了女子說了這些,敲著桌子,看著前麵端湯的孟七,搖頭後又點頭,對女子說道:“你叫知冬?本族,我,我欣賞你,隻是你若發現你尋的人不在這凡世間或者不在冥界找怎麼辦?”
“找不到就接著找,知道找到為止。”知冬臉上寫著找不到不罷休的樣子。
她這樣可急壞了孟七,連忙使眼色給陽扶桑,陽扶桑放下左腿,走近知冬的麵前,“若你找到的人不是你心中所想,亦或是個女子,你該如何?”
知冬聽見女子二字,嚇的坐在凳子上,看了看莊內,說道:“我,女子?我,我不知道。”若真是女子,她該如何?感謝她的救命之恩,做牛做馬去報答她。
見她坐了下來,陽扶桑去了奈何橋,坐在橋頭的石墩上,看著橋前的景色,還有前往投胎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