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簡訟巷子裏,某院子裏。
一個身著粗布衣衫,趿拉著布鞋的留著山羊胡子的老男人坐在藤椅上,嘴裏叼著一隻煙鬥,覷著眼睛看著一身青灰色府鍛長衫的馮友存,半晌才問:“就是你想要買我衛家城南的那片莊子?”
馮友存微微一笑,朝著對方拱了拱手:“衛二爺說的沒錯。”
在來這裏之前馮友存已經把此人的底細摸了一遍,此人姓衛,排行老二,‘衛二鬥’並不是他的本名,而是人們送給他的綽號,此人頗有心計,愛占便宜,又頗豁的出去,不要臉麵,曾經因為二鬥米把自己的家裏的一個親戚給告上了衙門,最後把人給逼出了京城,所以大家都背地裏叫他衛二鬥。
旁邊的保人是衛二鬥的侄子名叫衛順的,忙插嘴笑道:“二伯,這位馮大爺是南邊來的,給的價錢最好。”
衛二鬥哼的一聲笑了:“這不單單是價錢的事兒啊!”
“我知道,我知道。”衛順說著,湊到衛二鬥的耳邊,悄聲說道:“這位馮大爺是朝廷二品大員家裏的管事,聽說跟定候府沾親。”
“哦?”衛二鬥三角眼一亮,山羊胡子抖了抖,“怪不得呢。這年頭能在咱們雲都買房子買地的人,那都不是一般人家。”
“說的是,說的是。一般人也得買得起呀。”衛順又笑著回頭跟馮友存說:“我二伯家的這片莊園可是祖上留下來的,依山傍水,有一百六十多間房舍,三百畝地,還有一大片果園。都是好土好地好房舍,山裏還有溫泉可以引到莊子裏去……”
這些話馮友存聽了八九遍了,早就能背過了,但他還是不著急,微笑著一邊聽一邊點頭。
其實按照馮友存的意思是不想買這個莊子的,因為衛二鬥出的價錢太高,他曾經親自去看過,那小莊子的位置是不錯,但屋舍破舊,田地也荒蕪了半數,裏麵的佃戶也走的差不多了。
若是真的買下來,還得花一筆銀子修整。但是主子催的著急,這京郊的莊子又太搶手,沒辦法,貴點也隻能貴點了。
“哎呦,那個莊子我是真舍不得賣啊!”衛二鬥很遺憾的捋著胡子,歎息。
馮友存心裏冷笑,臉上卻不露聲色:“君子不奪人所愛,如果衛二爺舍不得,那在下就告辭了。”
“哎!哎!”衛順忙做和事老,“馮爺,馮爺!別著急別著急!咱們有話好商量嘛!”
馮友存笑道:“我誠意十足,都跑到衛二爺的家裏來了,衛二爺還說這話,分明是不想賣嘛。既然這樣,我還是再去看看劉家的那片莊子好了。”
“哎呦,劉家的那片莊子在城北!那是什麼地界兒啊?”衛順拍著馮友存的手勸道:“人家說,住山的東麵不住山的西麵兒,對吧,他那莊子正好在山的西麵,每天都看不見日出,這風水不好!”
“我是看中了衛二爺的那個莊子了,可衛二爺舍不得,我總不能強買強賣吧?”
“沒,沒有!說什麼強買強賣的話!我二伯不是那個意思!”衛順趕緊的回頭問衛二鬥,“對吧,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