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督麵聖,燕語獻方(1 / 3)

姚燕語不願回去也在姚鳳歌的意料之中,隻是沒想到她能直接拒絕。姚鳳歌淡淡的笑了笑,心想這個妹妹的腰杆子是越來越硬了。

韓明燦在一旁笑道:“請少夫人見諒,我臉上現在這個狀況也不適合回去,請少夫人看在我母親的麵子上,且寬限燕語這幾日,等姚大人進京時,我跟燕語一起回京。絕不會讓她耽誤給姚大人請安。”

姚鳳歌自然不能拂了長公主的麵子,於是笑道:“那你們就在這裏住幾日,我先回去。等初六那日一早二妹務必回城。父親也有大半年沒見你了,每每有書信來,都要問及你的境況,想來心裏也很是掛念你的。”

姚燕語忙答應著:“姐姐的話燕語記住了。”

姚鳳歌沒再多說,隻瞧著珊瑚等人把自己用的東西都收拾了包裹,隨著蘇玉祥上車離開。

韓熵戉見妹妹在這裏住了幾日臉色頗好,下巴上的疤痕隻剩下了一道白印兒,而且過不了幾天白印兒也會消失,心裏自然高興。臨走是又叮囑了妹妹一番,方跟蘇玉祥一起離開。

姚燕語送眾人出莊,看見姚鳳歌在馬車的車窗裏探出頭來回頭看,忙又笑著搖了搖手。

馬車裏,姚鳳歌輕聲歎道:“這小莊子住著真是舒服。”

珊瑚也讚道:“小莊子雖然不大,但重要的是安靜。沒有家裏那些多事的人來往嚼說,耳根子清淨了許多,不想那些惱人的事情,奶奶心裏自然舒服。”

姚鳳歌點頭說道:“回頭叫人把我在城西的那個莊子收拾一下,過了年天氣暖了我要去那裏養胎。”

珊瑚答應著:“是,奴婢回去就安排人去收拾。”

姚鳳歌沒再多說什麼,側身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心裏細細的想著見父親的事情。

臘月初三,姚遠之未到,姚遠之身邊的一個姓曹的師爺先到了。

原來是姚遠之知道女兒身懷有孕,不想讓她多番操勞,便打發曹師爺帶了幾個家早早的下船策馬疾馳進京,為的是先一步打探一下雲都城中的概況並安排姚大人的起居之事。

曹師爺進京後並沒急著先去見姚鳳歌,而是直接去了姚家在京城置辦的舊宅。

舊宅看守的仆人見了姚遠之的親筆書信不敢怠慢,忙把這是師爺迎進去好生回話。

此時姚鳳歌早就派了人過來打掃房舍,又送來了新的被褥及換洗的衣裳,姚遠之的書房臥室等都煥然一新,大雲朝的冬天幹燥寒冷,屋子並沒有多大的黴味,但姚鳳歌依舊吩咐人燒了銅鼎,大把的百合香整日的燃著。

曹師爺進屋子轉了一圈,甚為滿意。又叫了家仆進來問了些瑣事便打發人散了,自己洗漱更衣後,悄悄地出去了。

臘月初六下午時分,姚遠之乘坐的船隻在雲都城東二十裏外的碼頭停靠,姚大人輕裝簡行帶著兒子姚延意及五六名家仆下船。曹師爺帶人到碼頭迎接,姚遠之和曹師爺上了同一輛馬車,進雲都城的路上,曹師爺便把京城中王公侯伯左右宰相,各部尚書等三公九卿動向一一跟家主彙報一番。

能幹的曹師爺在彙報完了這幾日掃聽到的各路消息之後,又把雲都城裏有關姚二姑娘的大部分傳言都一一說給姚遠之知道。

姚遠之默默地聽完,摸著下巴上的短髭輕聲笑道:“如此說來,我這二女兒在雲都城已經名聲鵲起了?”

曹師爺忙道:“二姑娘的醫術可謂一鳴驚人。先是燕王之女,後又是鎮國公世子,再後來還有定候府世子夫人的血崩。此時連太醫院裏都在議論二姑娘的醫術。老大人得女如此,真是一大幸事。”

姚遠之微微歎了口氣,說道:“老夫的這個女兒一向乖巧順從,在家裏的時候老夫還隻當她是資質平庸,性子和順,隨了宋氏的性子,如今看來還是老夫走了眼。隻不過——禍福相依,喜憂參半。她如今這個狀況也不見得是什麼大好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製造什麼言論,老夫也是很被動啊!”

“老大人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就目前來看,事情的走向還是很不錯的。最起碼鎮國公府對二姑娘很好,凝華長公主還親自出麵宴請過二姑娘。屬下還聽說,宰相府有意跟老大人結親,豐家家孫少爺的庚帖已經送到了大姑奶奶的手裏。雲都城裏十有六七當婚的公子哥兒都傾慕二姑娘,想娶二姑娘為妻。老大人這次進京怕是有的忙咯!”

姚遠之這回倒是真的笑了:“子誡,你這是在打趣老夫麼?豐宗鄴的孫子會娶我的女兒為妻?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麼?這個老家夥可不是省油的燈。”

“啊,老大人有所不知,豐宗鄴有個庶出的兒子名豐紫晝,這個豐紫晝娶妻楊氏,生有一子名叫豐少瑱,今年一十九歲。楊氏托了靈溪郡主為媒,庚帖已經送到了大姑奶奶的手上。老大人見了大姑奶奶便知道了。”曹子誡嗬嗬笑著,拱手說道。

“我就說嘛,豐皇後的侄子,怎麼可能娶個庶出的姑娘為正室呢。”姚遠之聽了這番話之後,為笑著搖了搖頭。

姚遠之的馬車進了雲都城門,並沒有往姚家舊宅的方向去,而是直奔文華街上的驛館。

大雲朝的規矩,外放官員奉旨回京述職,需得向皇上遞交請見牌,等皇上下旨召見。

但牌子遞上去,並不一定皇上就有空召見,於是便要等。而且等的這段時間又沒有定數,或許是半天,也或許是半個月。

為了防止外放官員和京官私下相見,互相勾連,影響朝廷大事,也為了隨時恭候皇上召見不讓皇上等臣子,也為了顯示自己的清白,待召見的這段時間,外放官員一般都不回府,就住在驛館內,隨時候傳。

姚遠之自然也不例外,進京後便跟兒子姚延意分開,自行住進了驛館。姚延意則帶著家仆先回舊宅安置,打算先回去安排一番後,次日再去定候府看望妹妹姚鳳歌。

但姚二公子想不到的是,一進家門便見一個聘聘婷婷姑娘家帶著十幾名家丁仆婦出來迎接,姚延意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門口。

“二哥。”姚燕語微笑著福身行禮,“不知父親一路上可安好?”

“二妹?”姚延意的眼角抽了抽,心想這真的是自己那個沉默寡言完全沒有存在感的庶妹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看了?都說女大十八變,可這個庶妹變得也太快了吧?不過三四個月的光景,怎麼竟像是換了個人?

姚燕語看著發愣的姚延意,心想曾幾何時那個八麵玲瓏在官商兩界混的風生水起的二哥竟然也有這副神情?於是輕笑道:“二哥,父親留在驛館了麼?外邊冷,咱們快些進屋吧。”

“哦,好。好。”姚延意點點頭,隨著姚燕語往院子裏走,一路走來他都在暗暗尋思這個神奇的二妹妹到底給自己用了什麼靈丹妙藥,幾個月的光景居然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姑娘變成了這般華彩斐然清麗脫俗的美人?

姚延意一時想不開,不知古人有雲,相由心生。

之前姚燕語一心求平靜求安穩,隻想平平安安的活到老,所以把一切才華都斂在內心,與人交往也隻求無過,所以言行舉止盡可能的收斂,極力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平日裏那些琴棋書畫女工針線等功課都不好不壞,沒有任何出挑的地方。

日子久了,嫡出的兩個公子以及姚家的所有主子們便基本忽略了她的存在。連老太太宋氏也不怎麼關心她。

而如今,姚燕語先是妙手回春治好了嫡姐的病,又給雲漾,韓熵戈這樣的權貴子女療過傷,還救了定侯世子夫人一命。她的醫術才華得到施展,便如一顆埋在塵土裏的珍珠被發現,被珍視,與生俱來的流彩華光自然顯露,神奕照人。

而且她這段時間又跟蘇玉蘅和韓明燦這樣的貴女呆的久了,又受凝華長公主的厚愛,心底那份自信隱隱散發出來,氣質從裏到外漸漸地發生轉變。生活在她身邊的人倒不怎麼覺的,三四個月沒見她的姚延意自然是意外之極。

姚家兄妹各懷心思往院子裏走,旁邊仆婦丫鬟們都畢恭畢敬的跟隨左右。

進屋後,姚延意落座,姚燕語親自奉上熱茶:“哥哥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後麵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哥哥要沐浴更衣,便叫丫鬟們先過去伺候。”

姚延意十二分的滿意,含笑點頭:“辛苦妹妹了。”

姚燕語輕笑:“這有什麼辛苦的,都是燕語該做的。”

一路征塵,的確需要先沐浴一番,姚延意喝了半盞茶便去後麵沐浴,姚燕語看著專門為姚延意買來的兩個俏麗丫鬟拿著衣物跟隨離去,暗暗地長籲了一口氣。

翠微見狀,忙上前攙扶著姚燕語的手臂勸道:“姑娘累了一日一夜了,快來這邊坐下歇歇。”

姚燕語轉身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接過翠微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

看姚延意的反應,對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想來自己昨天一早便回來這裏,辛辛苦苦的忙活了這一場也算沒有白費。

其實說心裏話,她也不想操這些閑心,隻是那日姚鳳歌離開蝸居小莊後馮嬤嬤趁著韓明燦睡著後,深勸了自己一次。

馮嬤嬤說,姑娘再怎麼樣出挑,醫術再好,長公主和韓姑娘再怎麼愛重,可將來的婚姻大事依然要由父兄做主。長公主也不能越過父母去直接對姑娘的婚事指手畫腳。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姑娘將來嫁的好不好,則關係到後半輩子能否過的開心。所以姑娘還是多在老大人和二位公子身上花些心思。就算不刻意的討好,但身為女兒和妹妹該做的也一定要做好雲雲。

姚燕語也細細的思量了馮嬤嬤的那番話。

雖然她不認為自己一定要找個男人來依靠,但就目前的狀況來看,討好老爹和哥哥是勢在必行的一條路。別的不說,她過了年就十七了!

十七歲在大雲朝雖然不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可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不比韓明燦,有父母兄長捧在手心裏護著,哪怕到了二十歲三十歲嫁不出去也沒有人敢說什麼。所以姚燕語現在最怕的是父親一個高興就隨隨便便把自己定給哪家公子哥為妻或者哪位權貴為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