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自從那次差點從馬車上摔下來,精神一直不好。要不還是吃一兩劑安神的藥吧?”翠微服侍著姚燕語穿衣,勸道。
姚燕語想也沒想直接拒絕:“吃什麼藥啊,好好地,沒病也給吃出毛病來。”
翠微笑了笑沒再多說,手腳利落的給姚燕語穿上衣服。翠萍端著熱水進來,身後跟著麥冬和半夏,一個拿著青鹽和小牙刷,另一個托著香皂毛巾。
梳洗完畢,姚燕語問:“父親和哥哥怎麼樣?”
翠微回道:“老爺還沒醒,二公子已經醒了,不過臉色不是很好,也沒什麼精神。”
姚燕語知道這是宿醉的緣故,遂沒有多說什麼。
至早飯的時候姚遠之好歹是起來了,但雙目浮腫,臉色很不好看,姚燕語見了暗暗地感歎,這宿醉的確是大大的傷身體啊。
隻是姚遠之的行程定在了明日,姚燕語便不得閑,至少要給祖母,嫡母,還有兩位嫂子及庶妹準備禮物。於是便回明姚遠之帶著翠微和翠萍出門去。
出了家門姚燕語也沒去別的地方,直奔自己的那個小珠寶鋪子。
之前凝華長公主叫人送來一些珍珠寶石,她已經挑選了一些拿去讓工匠給做成首飾,如今過了這些時日,算算也該差不多了。
那間珠寶店鋪位置不是最好的,門麵也不算大,不過倒也精致。姚燕語的馬車在門口停下後掀開車簾看過去,見鋪子裏也頗有幾個穿著華麗的女眷們在挑挑選選。
看來生意還不錯,姚燕語心裏有些歡喜。
說來說去,一個人要想在這個世上立足,沒有銀子是萬萬不能的。雖然她自問憑著自己的醫術不管走到哪裏都能混上一口飯吃,但現在有這幾間鋪子給自己賺錢養活身邊這十幾個下人並慢慢地積累財富不是更好嗎?
想到這個,姚燕語忽然想起姚延意跟自己商量的那件事來,之前她還沒做好決定,現在想想,如果能以藥材穩賺一筆,豈不更好?
下車的時候,姚燕語順便問了馮友存一句:“蝸居小莊裏的溫房怎麼樣了?”
“回姑娘,昨兒老黃剛好進了一次城,跟奴才說那些三七又長了好些,看上去很不錯。那止血草長得也挺好,有兩盆已經長出了花苞。姑娘若是有空過去,看見了一定喜歡。”
“很好。”姚燕語微笑著點點頭:“你記得叮囑他一定要留好種子,等過了年天氣暖了,要在蝸居小莊的田地裏多多的種這兩樣草藥。”
“是,奴才記住了。”馮友存說完,又猶豫著問:“可是……咱們這邊的氣候不適合這兩種草藥的生長啊?”
“應該沒問題的,試試就知道了。”姚燕語笑了笑,沒有多說。在現代,原本隻在南方種植的水稻都能在東北種植,無非是水,光照和土質的緣故,這些相信老黃都能找到辦法解決。實在不行,大麵積的蓋溫室好了。反正朝廷要配快速止血的藥,這兩種藥材就不愁賣不出去。
說話間,姚燕語帶著馮友存和兩個丫鬟一起進了珠寶鋪子,裏麵的掌櫃原是姚家的家奴,取名姚順,姚順聽見門口的鈴鐺一向忙抬頭,一眼看見姚燕語和馮友存前後進來,忙放下手中的賬本算盤上前來躬身行禮:“給姑娘請安,這大冷的天,姑娘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事該叫奴才進去吩咐。”
姚燕語微笑道:“這幾日事多,我在家裏呆不住。”說話間,姚順已經帶著姚燕語等人穿過廳堂往後麵去,進了一個雅致的小間。
翠微忙上前來給姚燕語解了鬥篷,姚燕語落座後方問:“我之前叫你做的那幾樣首飾可好了?父親明兒要回南邊去,正好順路幫我帶回去。”
“好了!昨兒馮爺還專門教人來叮囑過,姑娘稍等,奴才給您拿來。”姚順說完,又朝馮友存點了個頭便轉身出去,不多會兒的功夫果然托著五六個首飾盒子進來。
姚燕語看那盒子都是精工細雕的,其中有兩個還鑲著金絲螺鈿,可見這些人做事還是比較用心的,因笑道:“快打開給我瞧瞧。”
那兩個華貴盒子裏裝的是給宋老太君和太太王氏的首飾,另外幾個盒子裏裝的是給兩個嫂子以及妹妹雀華的東西。給姚遠之的碧玉扳指馮友存已經給姚燕語送過去了。
姚燕語打開盒子一一驗看過,她雖然不是十分的懂,但好歹也在這裏生活了十來年,每天都要看這些珠寶首飾,自己身上也不少,見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目前這幾件雖然沒辦法跟靈溪郡主的那幾件相比,但做工也是十分難得的精致了。
而且,這些寶石珠玉本是凝華長公主所贈,本身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珍品,就算是裸石也是價值連城的,何況又鑲了金銀精心製作成首飾。
“做的不錯,我挺喜歡的。”姚燕語把最後一個首飾盒子蓋上,纖纖玉指在紅木雕花的盒子上輕輕一點,“把這些都包起來吧。”
姚順忙答應著叫夥計拿了一個包袱來,把這幾個首飾盒子羅列在包裹裏,仔仔細細的包好。
姚燕語喝了一盞熱茶,又跟馮友存說道:“咱們還得去別處走走。”
姚順忙問了一句:“已經年底了,姑娘要不要看看賬冊?”
“回頭送過來就是了,這會兒我也沒功夫看。”姚燕語本想說不看的,話到嘴邊又多了個心眼兒,所謂放人之心不可無。她信任馮友存,卻不能給馮友存不忠的機會。有時間的話自己還是應該翻看一下這些賬冊的,盡管可能看不懂,做做樣子嚇唬嚇唬人也好。
姚燕語起身往外走,翠微接了姚順遞過來的那個包裹緊緊跟隨。
主仆幾人剛出了小雅間走到廳堂裏,便聽見一聲張揚的喝問:“掌櫃的人呢?!”
姚燕語一怔,回頭看了一眼姚順。姚順忙歉然的笑了笑,疾步迎了出去,連聲道:“在呢,在呢……喲!原來是郡主光臨小店,小的給您請安了。”
郡主?姚燕語微微一怔,心想哪位郡主親自來首飾鋪子裏挑東西?遂緊走幾步轉過屏風,便看見雲瑤冷著臉站在廳堂裏,身旁站著兩個丫鬟一個黑衣護衛,門口有四個穿著錦林軍服侍的護衛筆筆直的守著。
原本熱熱鬧鬧的廳堂瞬間安靜下來,那些挑選首飾的女眷們紛紛放下手裏的東西,欠身躲了出去。
好像躲瘟疫一樣。姚燕語忽然想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
“姚燕語。”雲瑤一眼看見姚燕語,冷笑叫她的名字,目光犀利冰冷,帶著不可名狀的怒意。
“燕語給郡主請安。”姚燕語深深一福。大庭廣眾之下,她不能讓這個刁蠻的郡主捉住自己的錯處,否則她會糾纏不休。
雲瑤昂著頭緩緩地走到姚燕語跟前,看著姚燕語躬身彎腰的樣子,冷冷的哼了一聲,質問:“你很不把我放在眼裏啊!對吧?”
姚燕語正色道:“燕語不敢。”
“你不敢?”雲瑤又冷笑道,“好一個你不敢!哈!你當誠王府的人都是瞎子聾子不成?!”
姚燕語微微抬頭看著雲瑤的臉,淡淡的說道:“誠王府的人自然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是燕語愚鈍,不知道什麼事情得罪了郡主,還請郡主明示。”
“你少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雲瑤生氣的喝道,“你別以為有人向你爹提親了你就可以穩穩的當上將軍夫人!我告訴你,做夢!”雲瑤說完,覺得不解氣,又補上了兩個字:“休想!”
姚燕語多麼慶幸昨晚自己跟衛章說的明明白白,沒有一絲牽扯。隻有那樣,此時她才可以淡然麵對囂張跋扈的雲瑤。
“燕語從沒想過什麼將軍夫人。郡主怕是誤會了。郡主喜歡誰,隻管叫官媒上門提親就是,郡主貴為金枝玉葉,難道還有誰敢忤逆郡主不成?燕語還有事,就不打攪郡主挑首飾了。告辭。”
說完,姚燕語直起身來,後退兩步,轉身便往外走。翠微緊緊地跟上,低著頭一言不發。馮友存和姚順對視一眼,各自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暗想到底是誰跟老爺提親,得罪了這位郡主。
雲瑤被姚燕語那幾句話搶白的沒回過神來,原本在她的眼裏姚燕語是一個不善言談的女子,自己曾經三番五次的向她施壓,她都是一副沉悶不語的樣子,想不到也是個伶牙俐齒的!
所以當雲瑤郡主憤然轉身時,姚燕語已經走到了門口,一時間心中怒氣更盛,當即開口,毫無形象的喝了一句:“站住!我讓你走了嗎?!”
走到門口的姚燕語聞言頓住腳步,徐徐轉身,平靜的問:“請問郡主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雲瑤冷著臉走過去,逼視著姚燕語,“我沒讓你起身,你便起身不說,還敢轉身就走?你這是大不敬!”
姚燕語輕笑道:“郡主非要為難我麼?如果郡主以為你這樣把我踩下去便能得到心愛的人的話,燕語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人生在世,能為得到真愛而放肆一回也是極難得的。可郡主要想明白了,此處人來人往,熱鬧喧嘩,什麼人都有可能路過。郡主如此咄咄逼人,難道就不怕被有心人看到,傳到你心上人的耳朵裏去壞了郡主冷豔高貴的名聲?”
其實,這世上的人不管哪朝哪代都不缺少看熱鬧的。
剛剛在鋪子裏挑選首飾的女眷們紛紛出去其實並沒有都散了,頗有一部分想看熱鬧的人留在了店門口,這會兒姚燕語行至門口又被雲瑤郡主喝住,門外圍著的看熱鬧的人又聚齊了一些,一時間三教九流,還真是應有盡有。
雲都城裏的老百姓們沒幾個人認識姚燕語的,也沒幾個人認識雲瑤。
但姚燕語一口一個‘郡主’早就把這些人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一個郡主跟一個疑似官宦之女的在首飾鋪子裏吵嘴,這樂子可大了!輕易見不到啊!
一時間人越圍越多,而且開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姚燕語無所謂,反正她這輩子都不想嫁人了,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而沒有人願意娶她更好,省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