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王教女,燕語麵聖(1 / 3)

宰相府西苑的一處精巧小院子裏,豐少琛跟蕭霖在一桌精致的菜肴兩邊相對而坐。

“今日,我可是大開眼界了。”蕭霖一邊喝酒,一邊冷笑。

“子潤兄今天出去,遇到什麼新鮮事兒了?”

“那個雲瑤郡主,當街鞭笞一個少年,差點把人打死。血濺當場。”

“啊!”豐少琛嚇了一跳,“大過年的,這是為什麼?”

“就因為那小孩把點燃的炮仗丟到了她的馬蹄前,驟然響了一下,把她的馬嚇了一跳。”

“驚了郡主的駕,是要受點責罰的。”豐少琛皺了皺眉,歎道:“不過也不至於把人打死。這個雲瑤郡主一向都是囂張跋扈的。”

“就算沒打死,那孩子一條命也去了大半兒。若不是恰好遇到了你的那位姚姑娘,那孩子十有八九活不過今晚。”

“姚姑娘?你見到姚姑娘了?”豐少琛一聽見‘姚姑娘’兩個字,立刻兩眼放光。

蕭霖嗤笑一聲,打趣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樣!”

豐少琛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不滿的反問:“我認真愛慕一個姑娘,自然時時刻刻想著她,這有什麼好取笑的?難道你這輩子就不會真心去愛一個人?”

“好好好!你對,你都對!”蕭霖無奈的笑道,“可你聽話能不能聽重點?”

“你說嘛。”豐少琛拿起銀絲琺琅酒壺給蕭霖斟滿了酒。

蕭霖便把他當時在旁邊的酒樓上看見姚燕語跟那孩子治傷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喝下一口酒,感慨道:“這個姚姑娘,真是與眾不同啊!就那小孩子一身血漬泥漬髒兮兮的樣子,一般的大家閨秀見了不都得躲得遠遠地嗎?”

豐少琛終於找到了優越感,睨了蕭霖一眼,哼道:“醫者父母心,你連這個道理也不懂了?姚姑娘是最善良的人,怎麼可能躲?”

“說的是。”蕭霖點點頭,拿了筷子夾了一隻蝦仁丟進嘴裏,一邊吃一邊歎道:“所以我說她與眾不同嘛。”

“她當然與眾不同。”豐少琛覺得自己喜歡的姑娘,哪哪兒都好,她是最好的。是天下第一的好!

蕭霖看著豐少琛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來,繃著臉,說道:“我覺得可以寫個奏折給皇上,像姚姑娘這樣的人,應該受到讚賞和表彰。如果人人都跟姚姑娘一樣,這雲都城,這大雲朝,這整個天下,將會是何等的祥和與安寧?”

豐少琛一口酒差點噴到蕭霖的臉上:“子潤,你沒事兒吧?”

蕭霖看豐少琛這樣,立刻垮了架子恢複了正常,不屑的哼道:“你這人,一點正義感都沒有,本侯爺如此大義,你都不知道附和一下。”

“好了,別鬧了。”豐少琛伸手夾了一塊桂花魚放到蕭霖的碗裏,“你剛說姚姑娘穿了一身騎裝從城外的方向往回走,難道她是去騎馬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蕭霖一邊吃魚一邊說道:“你心愛的人,你自己想辦法去打聽啊。”

“我這幾天被祖父關在家裏,哪兒也去不了。”

“過幾天。”蕭霖笑眯眯的看著蔫兒了的豐少琛,說道:“等過了年初三,你就自由了。”

豐少琛算了算,現在新年將至,除夕守歲,初一一早還得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還要祭祖,初二得在家裏陪老太太,母親,還要等姐姐回來拜年什麼的,初三各府開始請吃年酒,他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出去走動走動,於是笑道:“說的是,少不得要忍耐這幾天罷了。”

而這晚的誠王府,卻沒有燕王府和宰相府這麼好的興致。

誠王妃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立在那裏,身後站著委委屈屈的雲瑤。誠王雲慎佑則一臉憤怒看著誠王妃,責問:“瑤兒做出這樣過分的事情來,你竟然還替她說話?!”父親教導兒子,母親教導女兒。雲瑤犯了這樣的錯,身為母親誠王妃有極大的責任。

誠王妃卻不服氣,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王爺一上來就斥責瑤兒,怎麼不問問瑤兒是否收到了驚嚇?她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呢!”

“她受了驚嚇?受了驚嚇還能把人家孩子給差點抽死?!”雲慎佑氣的在屋裏來回的轉圈兒,之後轉到誠王妃身側,指著雲瑤怒問:“瑤兒,你到底知不知錯?!”

雲瑤眼裏含著淚,卻不退縮,仰頭迎著誠王的視線,哽咽道:“女兒是有錯。可那小雜種也該打!他把炮仗扔到我的馬腿上,如果不給他點教訓,以後說不定就有人就敢朝誠王府門口開炮!”

“一派胡言!”誠王氣呼呼的揮了一下手,終究是心疼女兒,這巴掌還是打不下去,便伸出手指指著雲瑤,怒道:“身為皇室之女,可以囂張,可以跋扈,但不可以暴虐!不可以肆意虐待百姓!那孩子丟炮仗驚了你的馬,你可以把他交給京兆府尹去處置,是打板子,還是責罰他父母,大雲朝都有律令可循!”

誠王說著,又氣的原地轉了個圈,又轉回來指著女兒,借著訓斥:“而你,身為郡主,一個女兒家,揮著鞭子當街打人,還差點把人打死,你……你叫天下百姓,各王公大臣如何說你,如何說本王!”

“王爺!”誠王妃還要說什麼,被誠王當即喝止:“你給我閉嘴!”說著,他又指著雲瑤,斥道:“從現在起,你給我閉門思過!除了大年初一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之外,不許你出府門半步!否則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父王!”雲瑤一聽這話,立刻急了。大過年的不讓她出門,這可怎麼好?

“王爺!”誠王妃也著急了:“這大過年的,各府裏都要走動,哪個府裏的郡主貴女們不跟著母親各處串親友?瑤兒過了年也十七了,你不讓她出門,叫各府怎麼想?”

“管教不好女兒,你還好意思跟我說這個?依我看,還是關在家裏的好,省的出去再惹禍!”誠王丟下這句話便怒氣衝衝的出去了。

誠王妃轉頭看向雲琨,生氣的說道:“你也不勸勸你父王。”

今天雲瑤這件事情誠王發怒也隻是聽兒子說了一番當時的情景,而雲琨則是親眼看見雲瑤把人差點打死,也親耳聽見百姓們的紛紛議論。

大雲首都,眾目睽睽。本來各王府已經對誠王府有意見了,雲瑤這麼做分明是把誠王府的小辮子遞到政敵的手裏,至父王於水深火熱之中!誠王府聖眷再深也隻是臣子,此事若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後果會怎樣?雲琨想想這些就火大。

隻是麵對母親,雲琨不能像父親那樣發火,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母親,你剛剛也說瑤兒過了年就十七了。她這個性子——必須得改一改了,否則,王公侯伯各府的公子會對她有什麼看法?”

誠王妃被雲琨的話給噎的說不出話來,呆愣愣的看著兒子轉身出門。門簾嘩的一下被放下來,雲瑤忽然‘哇’的一聲哭著往後院跑去。

凝華長公主府,鎮國公韓巍和凝華長公主分坐在暖榻兩邊,聽二兒子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之後,長公主冷笑道:“我就說七弟的聲譽早晚要毀在那個女人手裏,皇兄還不信。這不,好端端的一個女兒,讓她給教壞了!”

韓巍抬手拍拍長公主的手,勸道:“話不能這麼說,瑤兒還小。再說,雖然她這次沒出事,但想想也挺叫人後怕的,若是真從馬上摔下來,這事可如何善了?皇室郡主的安危可是至關重要的。”

韓熵戉點點頭,煞有其事的說道:“這事兒回頭得吩咐下去,雲都城內決不許在當街胡亂點炮仗!”

凝華長公主嗤笑道:“你們爺倆就和稀泥吧!”

韓熵戉無奈的笑,他能怎麼辦?母親對誠王妃不滿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兒了。可誠王妃總歸還是七舅的妻子,這事兒父親都無奈,自己這個做兒子的也隻能這樣了。

第二天是臘月二十九,上至王公侯伯各府的主子們下到費盡心機討生活的百姓們都忙著過年的事情,各門各府,各家各戶,處處都是進進出出的人,沒有一刻消停。

姚邸也貼了春聯,掛了紅燈,鬥大的福字貼在了影壁上,雕梁畫棟都被洗刷一新,貼上了嶄新的桃符。

相比外邊的熱鬧,姚燕語的屋子裏卻是一片安靜翠微在一旁安靜的繡著一個秋香色的如意荷包。姚姑娘卻握著一本醫書靠在榻上慢慢地翻看。

姚延意已經知道姚燕語在雲都城大街上給小孩治傷的事情,但他沒有多問,姚燕語也沒跟他說。他們兄妹兩個自從住進這套老院子之後,便有了一種新的相處模式。

姚延意盡最大可能的給姚燕語自由,她的事情他盡量不管不問,盡可能的放開手,讓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姚燕語對這個哥哥也漸漸地隨意起來,有時候兩個人一起吃飯,不像兄妹,而像多年的老友。

有時候,姚燕語會暗暗地想,其實二哥真的是一個很會交際的人。隻要他願意,他可以跟任何人交好。

第二天是除夕,一大早姚燕語就被炮仗聲給弄醒。翠微進來問她是否要起床,姚燕語則拉過被子蓋住耳朵,繼續睡。

午飯是和姚延意一起用的,姚二公子看著二妹睡得微微有些浮腫的眼皮,笑著問道:“妹妹是有多累啊,居然睡到巳時過才起床?”

姚燕語尷尬的笑笑,揉了揉眼睛說道:“反正也沒事做嘛,我昨晚看書睡得太晚了。”

“嗯,吃了飯再睡會兒,晚上要守歲。”姚延意眼角有笑意。他現在看這個二妹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姚燕語無奈的搖搖頭:“睡太足了,恐怕是睡不著了。”

兄妹二人吃了飯,姚延意讓姚燕語回去休息。反正他兄妹兩個在雲都城過年,沒有家裏那些瑣事,也沒有多少親友要走訪,算算大年初一初二都沒事可幹,初三估計要去定候府一趟,之後就看情況而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