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10
繞到書案後方,正視著畫中的少女。一顰一笑,一個細微的扯著衣帶的小動作,還有那深陷的迷人酒窩……嫩黃色其實很難調好渲染上紙,尤其是小七身上這身雖不繁複卻也不是多簡潔的裙裝,可紙上德爾少女儼然就是另一個小七,如同照鏡子一般!就連發間才插上的梨花木簪都畫的惟妙惟肖。小七小心翼翼的撫著卷麵,像是怕驚動了畫中的自己,又像是怕破壞了這份她心中的瑰寶。嘴角上翹,水眸裏含著甜絲絲的幸福。
“七七醒了?”燭花爆裂的聲音帶著顏楨溫和的聲音一同響起,驚醒了沉寂在甜蜜中的小七。小七像是被畫灼傷了一般將手縮回身後,偏過頭不敢看顏楨。耳根卻是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似得。
“你怎麼了?”
察覺到小七的異樣,顏楨上前一步繞過書案來到小七身邊,俯身將手貼在小七的額頭上。吐息溫暖馥鬱,噴灑在小七脖間,竟是撩人的刺激。小七臉上的酡紅立馬就爬到了脖間,連帶著水漉漉的眼睛也紅了起來。
顏楨雙手捧住小七的臉,硬是將她的頭轉向他,與他直視。這一看可了不得,小七臉上通紅不說,鼻下也是流的通紅。皺著眉忙替小七診了脈,小七暈乎乎的看著替她診脈的顏楨,隻覺得顏楨這個男子她果真沒有選錯,對她好不說還溫柔的緊。可轉念忽然想到莫老爹,小七眼裏忽然澀澀的。囁嚅著開口道:“夫子,我忽然想家了。”
似乎是沒料到小七忽然會說這話,顏楨愣了一下,隨即眉眼裏化出一股溫柔的笑,一邊渾不在意的用自己白淨的袖子替小七擦著鼻血,一邊柔聲安慰道:“七七想家了,那改明兒個咱就回家看看可好?”
小七吸吸鼻子,被迫坐在椅子上仰起頭,含糊著說道:“夫子,如今已經快到八月份了,是不是?”
“嗯,在過小十來天,八月就到了,然後就是團圓節了,這節一過完天就該轉涼了。怎麼忽然想問這個了?”顏楨用手指替小七梳著及腰的卷發,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場景和諧溫馨的很。
“沒什麼的,隻是忽然想到了就問了。夫子,年關過後對來年有什麼打算?”小七想偏過頭看著顏楨問的,卻在剛偏一半時被顏楨溫暖的大手堵在那,將她的頭轉回來,仰起小臉。
略作沉思了會兒,顏楨眼裏攢出一抹笑意,如同一泓暖泉。他輕撚起小七一縷青絲,放在鼻尖細聞,語氣帶著不正經的調侃,可麵上卻是小七看不到的憧憬。
“年關已過當然是在年初的時候將七七娶過門,然後等到下一個年關抱上小七七嘍!”
我們永遠都不知道,為什麼很多情人戀人之間總喜歡以開玩笑的方式說出真心話,以說真心話的方式說著鬼都不會信但女人會信得假話。明明可以敞開心扉的事情,卻偏偏在過程上鬧出了那麼多縷不出的絲絲扣。最後前因後果到底是怎樣的,大抵是沒人記得了。他們在認真對待愛情的時候被愛情玩弄了,後來不認真了,可愛情卻當真了……
小七看不到身後顏楨認真的表情,隻聽到他半開玩笑的話語在她耳邊蕩漾。小七抿著唇,忽然想到自己和師父的隆冬之約。一時間心裏忽然煩躁了起來。
大概是感覺到麵前的小七忽然有些不同以往的安靜,顏楨曲起手指輕刮著小七白皙細膩的臉頰,忽熱認真說道:“七七,你隆冬的時候不要走,可好?”
一陣死寂後小七忽然轉過身看著顏楨,笑道:“夫子說什麼呢?小七能走哪去啊!”
看著麵上帶著笑的小七,顏楨隻是淡淡一笑,薄唇在小七額上印下淺淺的吻,輕輕擁著小七略顯單薄的小身子,目光悠遠的看著書案上油燈裏的燭火。他什麼都知道,知道她是峨眉的下任掌門;知道她是江南首富的七女兒;知道她有一個對她很不好的師父;知道她和她師父之間有一個關乎未來的賭注……顏楨並不是多麼萬能的男子,他普通到不能替小七做什麼;他普通到沒有能力去學會什麼天降絕學;他普通到隻能在心裏一鍋端了峨眉……除了好看的皮相,他顏楨,什麼都不是,忽然間,顏楨意識到自己存在的有多渺小。那種渺小,像極了沙漠中的一粒黃沙,萬物紅塵中的一點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