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比賽全成了大家一展學識的場麵,詩詞歌賦舞文弄墨,好不熱鬧。全然沒了小七幾人的事兒。小七坐在一棵鳳凰樹下,獨自出神。
“你在想什麼。”一個冰冷的聲音自小七頭頂頭響起,明明是疑問句,可那人偏偏用的是平平調子,仿佛並不是真正關心她在想什麼一般。小七抬頭,看到舒之傑一身白衣負手而立,黑色的眸子沒有任何波瀾的看著她。很多時候,小七都在想,舒之傑的內心到底是怎麼看她的?明明是不喜歡的,卻有時候會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可不等她想多,他就又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活死人樣子了。
“你這麼好文采,怎麼不去賦詩吟詞?”
舒之傑見小七無精打采的模樣,撩袍在她身邊毫不顧忌的坐下,淡淡道:“團圓節的時候一起回揚州吧!”
他說這話時雙目微闔,閑適的將整個身子靠在身後的樹幹上。小七偏過頭斜睨著他,一時有些疑惑。
他微微抬起眼簾,眼裏攢出一點笑,靜靜看著小七道:“是時候回揚州了,離家快半年了,不是嗎?”
半年?小七愣在那裏回想,自己是三月嫁於舒之傑的,當日便離開揚州同莫嬌嬌趕往洛陽。如今已是八月,即將入秋之際,團圓節一到剛好半年有餘。不知不覺,她已經從春天邁進了秋天了,接下來呢?就是冬天了……
“你……明年科舉?”小七終於開口,舒之傑沒想到小七會問這個,思量了一下才開口笑道:“興許是的,怎說如今也是個舉人,明年進了貢院,想著總有把握能入殿試。也不求自己文采能一奪狀元之位,就是得個探花也是好的。”
是了,舒之傑還是個舉人呢!他如今才十九,算是揚州城最年輕的文人了。舒家曆代便有在朝為官的先人,他會入貢院這點倒是一點都不稀奇。小七原先沒嫁給他時還想著,自己日後興許還能討個誥命夫人當當咧!可如今卻是物是人非,少年當日以勤苦讀書無暇顧及親眷為由,與她簽下和離書,就此斷了她的黃粱夢。也是如此,才造就她與顔楨的一段姻緣。不知是該怨他還是謝他……
“對不起。”舒之傑緩緩開口,如此簡單的三個字是他在舌尖左右翻滾後才肯說出的。不是覺得失了氣節,而是一直以來,他都覺得他當日棄她沒錯。小七怔怔的看著舒之傑,恍然覺得今日才算是他們二人真正熟悉一般,原先他自負,她不懂,如此,便是一步相交,便步步遠離。
良久,她釋然一笑:“回揚州過團圓節好是好,不過我得問過夫子願不願與我同行。舒三,到時揚州相見,記得帶我吃些好吃的,白米糖糕缺不得。西城那家總是年關將近時便關了門回老家過年去,小時總聽嬌嬌誇來著,卻總是吃不到。後來大了,忙著嫁人忙著趕洛陽,還是沒吃到那家做的白米糖糕,怪遺憾的。舒三少爺要是有心,就請小七吃那個唄!明年小七就祝你高中狀元,討個好彩頭!”小七笑眯眯的看著舒之傑,舒之傑淡笑著點頭,眼裏卻劃過一點悵然。透過繁盛的枝葉,看著被擋的支離破碎的藍天,淡淡開口道:“顔楨出事了。”
“什麼?!”
顔楨出事小七雖然猜到了,但一直在心裏覺得定是生意鋪子上有什麼問題了。這些方麵她不懂,才讓韶芷出麵。如今舒之傑竟是直言開口,小七驚得連聲音都變的尖銳起來。
舒之傑瞥了小七一眼,蒼然一笑:“顔楨路中受阻,遭遇歹人。性命雖是無憂,卻心智大變。聽我二哥說他山窮水盡,當掉貼身玉佩才勉力送了封信給韶芷。如今想來,韶芷大抵的不告而別,大抵就是按照信上方位,去尋他了。”
“心智大變……心智大變……”小七無神喃喃自語,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的看著舒之傑,盼望他能說的詳細一點。可他似乎是累了一般,怎麼也不願在開口,隻是閉眼假寐的靠在鳳凰樹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