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48(2 / 2)

紅色紙張上黑色字跡剛勁有力,每一個轉筆都帶著耐人尋味的意境。顔楨的字與他這個人恰好相反,一撇一捺滿是剛勁不羈,帶著灑脫摻雜其中,一點沒有他為人的溫潤的秀逸之感。

回到院裏,見屋中依舊一片漆黑,顔楨走至門前,帶著月光推門而入,將銀輝引入屋中。

“阿楨?”小七不確定的疑問聲在深夜角落響起,顔楨一愣,驟然想到小七是有眼疾的,他吹滅燭火留她一人在屋中,想來是因為醒了看不見縮在床角等他回來呢……顔楨勾唇一笑,也不回應小七,徑自隨著點點月光走至耳房內寢,將八仙桌上的油燈點燃後,果然透過竹木屏風能看見小七窩在床角的可憐模樣。

“七七,是我。”顔楨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簡單的一句回應,小七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顔楨脫靴上床,摟著小七的肩,親昵的用下巴蹭著她柔軟的發頂。小七縮縮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做什麼這麼親密?”

“七七,我好想你……”

顔楨如是說,小七一愣,抿唇笑了:“不是一直見著的嗎?阿楨你是不是又要不正經了?”

“七七想哪去了,夫君我隻是單純的想你,又不是……”餘下的話顔楨沒說出口,被小七用甜蜜的方式堵了回去。小七像隻饜足的小貓一般攀附著顔楨的脖子,將自己所有的重量都放心的交在他身上。直到缺氧之時,兩人才相擁念叨著清心咒睡下。

彈指一揮間,一個月的時間真的很快就過去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小七起初會不停的問紫夢和如初去了哪裏。甚至為此哭過幾次,還與顔楨鬧僵導致兩人三日沒有說話。當然,這隻是小七單方麵的生氣而已。經曆了生死之劫生下的孩子卻連麵都見不到,唯有靠著昏迷前那一聲啼哭來證明她的如初還好好的,這於小七而言卻是是件很難接受的事情。可顔楨什麼都不肯說,隻輕描淡寫的說紫夢帶如初回洛陽見顔家二老了。小七不反對如初去洛陽,但卻不能接受顔楨連如初的麵都不讓她見見,這是任何一個做母親的都無法忍受的事情,小七雖小,卻也一樣。

後來小七開始不問了,但每日的話減了不少,除去和顔楨一道吃飯時的閑話家常外,小七基本上都是一人獨自發呆。而顔楨對這種狀況很是滿意,每天都躲在書房之中不知忙些什麼。

這日,小七換上那身和顔楨成親當日穿的綠羅裙,那件水墨畫一般的裙裝。從梳妝台中拿出裝滿錦帕的小匣子。這裏麵最下麵的,是她字學字認字以來每個月寫給揚州田家還有莫家的信。師父不允許她寫信回揚州,她便將思念寫在錦帕上,關在匣子裏。難過的時候拿出來看看那些心情好或不好時寫下的字。最上麵的,是她最後一次離開揚州,帶著還未發芽的小隨便回峨眉時的寫給顔楨的……不多,自顔楨來後就沒有再寫過。將錦帕悉數拿出,裏麵的字跡從生澀難看到娟秀小巧,似乎是以一種別開生麵的方式記錄著小七一天天的變化,一天天的長大……

田家幺女,初七貌美。嫁得舒三,卻是離散。奔赴洛陽,巧遇良人。此心少年,別後沉淪。但求一心,不悔不倦……

第一次正視峨眉,原來它那麼高,如同聳立雲間一般,輕一探手,便可觸到日月。小七腰間環著透著寒光的九節鞭,靜靜的站在通往金頂的石階前。看著遠處連綿不斷的山峰,勾唇一笑,忽然有些理解那種一覽眾山小的豪情了。

輕上一級台階,小七用指腹摩挲著腰間冰涼的九節銀鞭,記得,這還是師父在她及第時送與她的,不徑唇上染絲苦笑。

遠遠地就能看到一個極小的黑影,站在最高的那層台階上,冷冷的目光穿過距離,看螻蟻一般的看著小七。小七抿唇,繼續上著台階。墨色暈染般的綠裙擺迤邐在石階上,勾過一個悄然的弧線,慢慢消失。那個身影越來越近,目光也越來越冷冽。小七依舊麵不改色的上著台階,直到與那黑影隻有三層台階之隔時,她才停下。

“怎麼?你的夫君還未攻上峨眉,你這做妻子的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代他立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