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亥揮舞鐵鏈及時將髏大的雙腿鎖住,隨後一群骷髏兵蜂擁而上將他按倒。阿米亥喘著氣,仍然沒有忘記狄蘭,不過淘換者比他更快,已經從骷髏堆裏找到了狄蘭的頭顱。
狄蘭的頭在淘換者手中咬牙切齒道:“立刻把我放下!你以為你是誰?在我看來你的腦子裏都是一些烏煙瘴氣的東西,全身都是!你以為可以強迫我狄蘭做事?”
“不錯,慕尼黑鐵律如山,那些刑罰即便是我也承受不起。但是任何情況都有例外,比如被骷髏掐死隻能自認倒黴。”淘換者此時已經換了一副口氣,對髏大說:“來,這個給你,拿去當球踢。”
“等等!”狄蘭登時垂頭喪氣,“我去就是了……”
“還是你有辦法!”阿米亥大喜。見髏大不再發狂,也就將鐵鏈鬆開了。以狄蘭的身份,既然說了肯去,這事便大功告成。
淘換者將頭顱還給狄蘭,對髏大說:“你幹得好,玩夠了,就回去休息吧。”髏搖搖頭。
“你……”淘換者顧不上管他,隻好說,“那就隨你的便,什麼時候想回去就回去好了,隻是不要隨便惹事。”
“嘿嘿!”狄蘭將自己的腦袋安牢,見他們為髏大傷神的樣子,故意幹笑起來。因為一個不為人知的理由,他對血骷髏特別感興趣,上上下下地看個不停。
他對著髏大撓撓頭,髏大也撓撓頭。狄蘭擺手道:“老弟,不會說話啊?學吧。回頭見了。”髏大也朝他擺擺手。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自心底升起,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喚醒。漸漸地,他知道那是表達情感的欲望——一個細微的動作,或是一句話。他需要像普通人一樣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慕尼黑。
穿過長長的薔薇走廊,阿米亥和淘換者押著狄蘭來到了城堡的入口處。當找到狄蘭的通報送上去之後,城堡頂層的大殿就有歌聲傳了出來。聽到了那高亢的歌聲,黑暗騎士推開厚重的大門示意他們進去,而狄蘭卻猶豫了。
“見鬼……我不能就這樣去見蔻蔻瑪蓮!”狄蘭喃喃自語,“我不能……”他突然扭頭就跑,阿米亥和淘換者都吃了一驚。狄蘭的動作異常敏捷,幾個起落轉眼間就到了大門口。不料他突然停了下來,緩緩地向後退。
依無蓮捧著一個盤子從外麵走了進來,嬌豔地笑著說道:“您要去哪裏?既然來了,就先看一下蔻蔻瑪蓮大人送給您的禮物,她輕輕揭開托盤的蓋布,上麵赫然是一頂假發和一縷山羊胡子。
狄蘭的神情相當激動,他用顫抖的手伸向假發和胡子,口中喃喃自語:“果然還是蔻蔻瑪蓮了解我……”
依無蓮笑著將假發拿起來說:“我來幫您戴好”她用纖細的手指擠壓假發的邊緣,讓那假發在狄蘭的頭頂服服帖帖,突然間淡淡的藍光一閃,那假發就長牢了。依無蓮遞給狄蘭一麵鏡子,道:“看看合適嗎?您和以前一樣精神呢!”
狄蘭握著鏡子左右看個不停,居然從深深的眼洞裏流出兩滴眼淚。他迫不及待抓向那縷胡子,催促道:“快!快……”
淘換者和阿米亥才明白狄蘭躲藏的原因是因為沒有了頭發和胡子而感到害羞。不過,他那骷髏身軀就算長著頭發和胡子也不見得可愛,不過既然他本人喜歡,別人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快帶我去見蔻蔻瑪蓮!”狄蘭梳好發型,丟掉鏡子拂了一下黑袍,轉過身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留有奸詐胡須的神氣骷髏。他眼窩中射出金色的光芒,整個人神采奕奕,神態倨傲如同最冇勢力的魔界公爵。更有甚者他幹脆挺胸抬頭朝著城堡主樓的窗戶大喊道:“我來了!我來了!”
話音落地,他的身體就好像被什麼拉著飛起來。他捂著頭頂,生怕假發被風吹掉。城堡的每一扇大門都在最適當的時刻發出清脆的聲音打開,他就像一陣風似的飄進了蔻蔻瑪蓮的宮殿。
幾分鍾後,阿米亥和淘換者帶著愉快的心情匍匐在大廳的紅地毯上。蔻蔻瑪蓮嬌嫩的聲音從殿上傳來:“聽說這次找回狄蘭,主要是一個血骷髏的功勞,是髏大吧?”
“髏大?那個血骷髏?”依無蓮站在一旁有些驚訝,但是沒有出聲。她有感覺,那個血骷髏給她的印象與眾不同,是一種怪怪的感覺——好像很熟悉,這讓她恬靜的心掀起一陣漣漪。
狄蘭則麵無表情地頻頻點頭:“沒錯,沒錯,不然根本沒有人能發現我,就算發現了我也不肯來。所以,應該歸功於血骷髏!嘿嘿,你們不用不高興,我說的都是實話不是?”
蔻蔻瑪蓮揮了一下手,道:“你們站起來,這次做得很好,今後要更加努力。至於論功行賞,將這薔薇勳章送給髏大。”
於是,在暗地裏把氣吞下肚子之後,火把的亮光照進了血棺,阿米亥咬牙切齒地咒罵著老不死的建築師狄蘭,而淘換者將一枚鑲嵌著金質薔薇勳章的環扣箍在髏大左胸的第一根肋骨上。髏大隻是默默地躺在那裏。沒有掌聲,沒有人激動,隻有被打攪的靈魂和散漫的咒罵。
也沒有人知道,依無蓮突然失眠了。她換了一件輕薄的紗衣,在窗前度過了整個黑夜。直到一縷柔光透過夜幕照在臉上,是血月在縱樹林上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