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受控(2 / 3)

克服。

第一個遇到的強敵是痛苦,第一個學會的本領是忍耐,這便是髏大悟得的人生真諦。

髏大從血棺裏站起來,關節火燒般的疼痛。他知道這是過於幹燥的緣故,便朝著值班的黑暗牧師招了招手,用手一指關節。那黑喑牧師會意,連忙拎來一桶血。髏大先用手掌將血塗在關節上,而後幹脆將桶整個舉起從頭頂淋下來。雖然這些血不夠新鮮,不過倒可以緩解幹燥的痛苦。

血棺蓋子移動的聲音頻頻響起,其他的血骷髏也自行醒來了。他們無法像髏大那樣長時間忍受沒有鮮血的痛苦,所以必須浸泡在血液中。他們的骨架紅紅的,相比髏大要濕潤得多。

黑喑牧師現在更加懼怕髏二到髏十。因為髏大已經可以做到隨時都有神智,而其他的血骷髏如果被血吸引或者骨頭幹了,就會發狂,找不到敵人就會把他們殺掉。所以當髏二到髏十他們紅紅的目光巡視著整個兵營時,黑暗牧師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幸運的是他們似乎心情都很好,經過了舒適的安眠,他們可以暫時把注意力放到殺戮以外的世界。他們渾渾噩噩地望著髏大——從目前的表現來看,髏大始終算是首領——揣測著他想要做什麼?

髏大今天的心情卻糟透——他一心想著那啞啞發聲的感覺。他望向兄弟們,

他們還從未使用言語交流過,所以他們也沒有那樣的欲望。他知道這是因為一直以來他們都習慣於沉默,不曾想過用言語來表達。但是遇到狄蘭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骷髏也可以說話,說得很好,像所有的有血肉的人一樣。

雖然髏大隻會發出恐怖而單一的聲音,但這足以表達一些情緒。問題是,這隻有他們在熱血的作用下恢複了感知的時候才能有用,否則就算他們大聲吼叫,彼此之間也聽不到。

所以首要的問題是鮮血。

其他的血骷髏耐心地望著他,不知道他在考慮些什麼。髏大的眼中漸漸露出凶光,在這個世界裏,想要得到的一切難道都要去搶奪?就像是把血肉從別人的骨頭上撕下來,在自己的肋骨上塗抹,而那人最好鮮活。

他的目光落到黑暗牧師們的身上,不過後者立刻奪路而逃。其實髏大並沒有打算傷害他們,因為他們似乎算是血骷髏的奴仆,既然不想傷害他們,那就隻有外出尋找可以捕殺的獵物了。

當髏大那凶狠的眼神亮起,血骷骽們饑餓的心思便一起亮了起來。不光是因為對血的渴求,無聊也是一個總也填不滿的東西。就好像有人提出了一個明確的建議,上雙有力的白骨手掌推倒了圍欄,他們衝破營帳,將裸露的趾骨踏在大地上。

“站住!你們要去哪裏?”黑暗牧師們叫喊著亂作一團,一大群骷髏兵在指揮下手持長矛趕來,將矛頭對準了血骷髏。直覺告訴黑暗牧師,這次血骷髏不僅僅是想在營裏走走,而是十個一起鬧事。

髏大望向遠遠的營地外麵,所有的血骷髏立刻心領神會。嚐過熱血之後,少而腐臭的血液便越發難以滿足他們的需求。他們想要獵物,而密密麻麻的長矛卻阻擋了他們前進的道路。

“為什麼阻擋我?”髏大想這樣問,但是隻能將意識含在眼神裏。從骷髏兄弟們毫無保留的凶狠眼神中,髏大知道他們不會退縮。“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氣了。”髏大毫無懼色地向前走,突然狂奔起來。前麵的骷髏挺矛直刺,髏大視而不見,讓槍杆穿過身體,一拳打在持矛者的胸口,對方登時碎成幾節,散在地上。

“快將他拿下!”

黑暗牧師們驚惶地喊叫著,周圍的骷髏士兵一擁而上,將如林的長矛直壓下。來髏大從自己身上取下那根長矛,還沒來得及揮舞,好幾支長矛就一起挑著他的肋骨將他架了起來。黑暗牧師指揮著,要將他架在空中。髏大大怒,一聲咆哮,用力甩出手裏的長矛,透胸而過直將那黑喑牧師釘在地上。

那些飛濺的血刺激了血骷髏的凶性,讓他們一起咆哮起來,折斷長矛,將那些無用的骷髏兵打得東倒西歪,局麵越發難以控製。黑暗牧師們忙著重整陣容,幾隻巨大的蜘蛛怪正挪動步伐占據有利位置,噴出蛛網阻斷他們的去路。血骷髏們暴跳如雷,一場血戰即將爆發。

“住手!都讓開!”阿米亥及時出現,喝退了想要阻擋血骷髏的黑暗牧師,“讓他們走,反正到了晚上他們就會想回來的。”

他隨即轉向髏大說道需不需要建議?”見髏大在聽著,他便冷冷地說,“走出去再回來,便沒有現在這麼舒服的日子可過了。”

髏大點點頭,他沒興趣理會阿米亥的建議,因為他並不懂得建議和威脅的區別。眼前的刀槍讓開了一條通路,他便向外走去,血骷髏們跟著他一起走。營地外麵就是因西亞森林,對他們而言,那是最具吸引力的地方。

望著血骷髏們離去的背影,阿米亥麵帶寒霜。

“怎麼可以任由他們離去?”淘換者出現在他旁邊,焦急地說道,“雖然這是早晚都會發生的事情,但是這種自我獎勵行為必須杜絕。將他們抓回來吧?”

淘換者說話的時候,一隻碩大的骨龍拖著長尾從營帳後麵呼嘯掠過,帶著令人發怵的寒氣,擺動著碩大的腳踝輕靈地落在淘換者的身邊。附近的地麵在它喘息過的地方結了一層白霜,黑暗牧師和蜘蛛怪都畏懼地後退。骨龍的眼中閃爍著凶殘的紅光,隻等待一個命令,便會撲入林中。

然而阿米亥搖了搖頭,陰森地笑起來。

“不必擔心。我曾經養了一隻地獄犬,它逃走過一次。但是在野外餓得半死,它自己又跑了回來,此後再不曾逃走過第二次。他們都是一樣的,終究是籠子裏養大的,天黑了他們就會想家。不如給他們些體驗的機會,讓他們學會什麼是恐懼。”阿米亥的瞳孔突然劇烈地收縮,射出了毒蛇一般冰冷的目光。他一揮手,對黑暗牧師們吩咐道:“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