髏大拿著神奇的魔法地圖,烏鴉在他的肩膀上打著哈欠。畢竟是魔女豢養的寵物,血烏鴉有很好的生活習慣,打哈欠時一定要用翅膀捂著嘴,不過這也給它的視野帶來了障礙。髏大把這種現象歸納為它的嘴和眼之間的距離太小,而翅膀羽毛太長的緣故。
“汪!汪!我討厭你的推理!”在烏鴉轉著圈奔跑,用身體語言和狗叫聲將這個意見表達清楚後,地上的草已經臥倒了一片。髏大歸納為它似乎已經不困了。”
髏大將注意力重新回到魔法地圖上來,他發現這麼一會兒時間方向就偏了五度,而他們在原地根本沒有移動。髏大掃視著森林,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要不就是地圖不準。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一種蟲子在頭殼裏爬動的感覺傳來——住在他腦袋裏的蜂王突然上下爬行起來,而方向正是地圖所指的前進方向。髏大心中一動,側了個身,蜂王也立刻換了個方向。髏大尋思道:“莫非它在為我指路?這地圖上標記的地方莫非和蜜蜂有什麼關聯?”
這會兒他也歸納不出什麼來,他撓著光滑的後腦勺,決定還是先走路後判斷。按照地圖的指示,他離開了苔蘚和細草鋪墊的路徑,走進了荊棘和藤蔓的世界。
光線更加黯淡了。四周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那是柔軟的腳踩在草叢上的聲音,也許可以瞞過許多生物,卻瞞不過血骷髏。一瞬間,淡淡的殺氣告訴髏大自己正在被獵殺。骨髓中的血吸蟲迅速將血魄加倍吐還給他,幫助他提高知覺的敏感度。髏大凝視著黑暗的角落,漸漸看清了無數發光的綠色眼睛。
一種躁動傳來,髏大餓了,不憂反喜。那些猛獸也一樣饑餓,不過對方既然是血肉生物,不該是衝著自己這把骨頭來的,那麼就隻有——髏大伸出手將還在打盹兒的烏鴉舉起來,朝向對方。
烏鴉正在做好夢,夢裏許多母鴉正排成隊讓它踩,突然間地動山搖——它被髏大抓了起來。烏鴉扭動著,發出不滿意的咕噥聲睜開雙眼,立刻便看到直撲而來的血盆大口。
烏鴉頓時休克。然而那血盆大口也停在半空中無法再前進一毫——髏大的利爪閃電般捏住了飛撲而來的猛獸的喉嚨,一用力便扭斷了脖子,鮮血從大嘴中流了出來,變成名副其實的血盆大口。繼而血霧在空氣中凝聚,沒入髏大的骨骼當中。
“還不錯。”髏大覺得很滿意。他把烏鴉放在地上,誰知烏鴉大頭朝下倒下了,渾身的黑羽一根根立起來,目光呆滯。髏大在它身上捏了捏,發現它全身就像在野地裏凍了一宿那麼僵硬。髏大撓撓頭,就地挖了一個坑將它的腳埋進坑裏,這樣它就可以筆直地站著了。
盡了照顧同伴的義務,髏大可以毫無牽掛地用餐了。四周的黑暗中無數綠色的眼睛注視著這一幕,它們懂得殘酷世界的法則,對於同伴的遭遇沒有什麼多餘的感想,悄悄地退卻了。
飽餐之後,髏大心滿意足地扭頭看去,發現烏鴉仍然在原地齜牙直立。髏大用手指彈了一下它的嘴,烏鴉富有彈性地左右搖擺了一陣,最終悠悠回魂醒來。
“以後我們就這樣合作,你來當誘餌……”髏大還沒說完,就被烏鴉的一陣狂吠吵昏了頭。烏鴉圍著他轉圈,吐他口水,琢他小腿,氣鼓鼓地跑開了。不過感到四周有猛獸環伺,沒過幾秒鍾它又跑了回來。
“表個態嘛。”髏大一提起便再次遭致烏鴉的白眼,隻好放棄了征得同意的打算。“反正同不同意都是一樣的。”
烏鴉專心吃著眼珠,不再理他。
他們按著地圖的指示繼續向前,路途更加難走,方向也越來越難以掌握。髏大感覺是在兜圈子,但是地圖上的指示說明離森林中心越來越近了。
眼前出現了一個三岔路口。
髏大望著地圖,有些猶豫。向著中心的方向均被荊棘所阻擋,除了自己來的方向,勢必要從麵前的兩條路中選出一條。他稍微靠近一些,那些荊棘隨著微風飄擺,突然一起向他抓來。髏大嚇了一跳,向後猛然躍開,躲了過去。那些荊棘抓了一空,就像是埋伏落空一般,露出了的惡的本性:到處都有枝條伸展開來搖動著,不斷向髏大吞吐。
髏大定睛望去,那些帶刺的枝條下都是枯骨,有鳥,有獸,也有人。那些屍骨此刻見了天日,竟然有不少扭動起來。“救命!拉我出去!”一個骷髏掙紮著露出上半身,向他拚命招手。
那骷髏看上去十分可憐,髏大考慮了一番,覺得應該做個嚐試,便看準時機一把拉住那骷髏的手掌,用力向外拽。然而才拉出半身,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竟然將那骷髏拉了回去。
“不可以讓他走!”
“對,留下來和我們做伴!”
荊棘叢中許多白骨殘骸一起將那骷髏的下半身牢牢拉住。那自私和妒忌的聲音響成一片,沒有實體的怨靈扭曲著麵孔從各個角落裏衝出來胡亂飛舞,試圖阻撓髏大的視線。
髏大想要鬆手,不料雙手被拉住了,不是別人,正是他想要搭救的骷髏。“放手r髏大用力掙脫,那骷髏卻死命拉住不放。髏大抬頭看時,一個惡靈從他試圖拯救的骷髏骨架裏飄了出來,變成高大的幻影向他撲來。
“既然不能救我出去,那你也得留下來!”
“去死!”髏大一腳將骷髏的胸腔踹碎。一些惡靈尖叫著向他撲來,髏大張開嘴,猛地噴出一股寒氣。那些惡靈受到驚嚇,尖叫著逃走了,不敢再招惹他。幾秒鍾後一切又都和開始一樣安靜,還是一般無二的岔路口,隻剩下髏大木然地站在那裏。世界上除了殺戳就沒有別的了嗎?相信一個人這麼難嗎?髏大感到說不出的難過。
烏鴉也是驚魂未定,發出怪異的聲音在髏大身後蹦跳著。聲音突然戛然而止,髏大回過頭,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傷痕累累的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