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擁有這裏。”髏大沉思了幾秒鍾,“慢著,那時候你把我丟在樹林裏了!我想起來了,你和一群鳥一起得意洋洋地走了!”
烏鴉急眼道:“明明是你趕我走的!慢著,慢著,”它換了一個謙卑的姿態,“你如今已今非昔比,我很樂意回到你的身邊。帶我一起去見蔻蔻瑪蓮大人吧,那是我最大的願望!”
“可以。”髏大沉思了一秒鍾,加了個補充條件,“不過你得幫我個忙作為回報。你一定知道魔女依無蓮在哪裏,我想見到她。”
“你問對人了!”烏鴉高興得來回跳躍,“沒有誰比我更了解她啦。哦,來點兒蜂蜜怎樣?”
“成交!”髏大從耳朵眼裏掏出一塊蜂蜜給它,“那麼,先去找依無蓮。”
“你瘋了?讓蔻蔻瑪蓮大人等著?”
“我想先見誰就先見誰。”
“嗯,嗯。”烏鴉貪婪地一口將蜂蜜含在嘴裏,不住地點頭,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反正砍頭也是砍你的頭!”
髏大一揮手:“走吧。”
“還不行。”烏鴉忙著品嚐蜂蜜,頭也不抬,“還有半個小時。”
“哦?”髏大聽得有些納悶,“半個小時?”
“最佳的見她的時機還要等半個小時,嘿嘿,你一定會覺得物超所值。”烏鴉咽下最沿一小塊蜂蜜,突然看到一群夜鶯從林子裏衝天而起,便一溜煙跑起來,“不過早到些也好,跟我來!”
“它們都飛著,你為什麼跑著?”
烏鴉也是一驚:“跑成習慣了。”
幾分鍾後,烏鴉帶著髏大小心翼翼地摸進了薔薇叢。“噓,安靜些,這裏的守衛很可怕的!”
那是慕尼黑城堡外圍茂密的薔薇領地。走了不遠,樹枝上突然出現一個黑糊糊的東西,被長長的尖刺穿在樹枝上。髏大仔細一看,是一隻風幹的蜥蜴。抬頭望去,四周到處是這種東西,蛇,老鼠,大大小小的鳥,全都被刺死在荊棘上。
“這是什麼地方?”
“噓,不要大聲說話。”烏鴉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四周,道,“這裏是夜鶯的零食倉庫。快,現在正是好時候,夜鶯們不在,都奔食堂了。”
“這就是為什麼要等半個小時?”
“也不全是。”
髏大點頭跟在後麵,沿著薔薇之間的縫隙向前走。那些荊棘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黑暗氣息,都悄無聲息地避開,讓出了一條狹窄的小路。一些枯骨突然出現在花叢裏,不過似乎不是人類的遺骸。
烏鴉看了一眼,解釋道:“他們的肉都被花刺剮掉了!別擔心,你根本沒有什麼肉。”
髏大搖頭問道:“他為什麼要拚死來這裏?”
“這個麼,當然是和我們一樣啦!”烏鴉呱呱叫了兩聲。
“都是為了去見依無蓮?”髏大抬起頭,一陣雜亂的夜鶯鳴叫聲由遠處傳來。
烏鴉啊的一聲跳了起來:“快跑!”
“跑?”髏大凶惡地猛揮著手臂,“有我在為什麼要跑?”
“因為我不想變成那樣!”烏鴉暴跳如雷,“要見依無蓮就要聽我的!”
“好吧。”髏大彎腰跟著烏鴉往花叢另一頭爬,身後撲棱棱響起拍打翅膀的聲音,回頭一看,一隻夜鶯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對著他的屁股衝過來。髏大一閃,那夜鶯直撞進他的胸骨裏,變成了一隻籠中鳥。
烏鴉急忙道:“快把它幹掉!”
話音剛落,從髏大的脊梁上冒出一隻冰魔獸,揮舞著一對鐮刀瞬間將夜鶯刺穿3隨即黑色的霧氣從骨骼上蒸騰開來,那小小的冰魔獸和夜鶯都不見了。烏鴉懷疑是自己眼花,卻看到一些細小的碎骨從髏大腳下蠕動起來,瞬間拚湊成一隻骷髏夜鶯,發出瘋狂的叫聲飛起來,衝到花叢裏去了。
這時一隻巨大的幼龍突然從無而降,落地時,已經是一具屍體。夜鶯群歡快地鳴叫著從天上撲落,落滿了幼龍全身,它們相互擁擠著爭奪最有利的進食位置。隻一會兒工夫,幼龍就變成了一堆白色的殘骨。
髏大和烏鴉小心地躲在樹叢裏觀看,那場麵既恐怖又壯觀。烏鴉輕輕地轉身往樹叢另一頭鑽,向髏大揮了揮翅膀。髏大會意,跟著它向那邊爬去。然而爬了沒幾步,便聽到夜鶯們唧唧喳喳地喧嘩起來。
髏大以為被發現了,下意識地站起來回頭看去,隻見它們成群集結在空中飛舞,追逐著那隻骷髏夜鶯。此刻髏大站直了身體,便一下被發現了。一隻夜鶯驚叫著,隨即一群一起驚叫,鼓噪著向他衝過來。
轉眼間,四麵八方的枝頭都落滿了夜鶯。髏大剛走了一步,就有幾百隻夜鶯一起探著身子向他叫囂。
“哦,不!”烏鴉剛剛跳上一個粗大的樹枝就被攔住,一隻羽毛華麗的夜鶯高高挺起胸脯,似乎是這裏的王,傲慢地向烏鴉逼近。
烏鴉急切中喊道:“我尊貴的夜鶯女王啊,我也是魔女的寵物,我們是一家的!”見夜鶯女王眼中有鄙夷之色,連忙補充道:“我也會唱歌,我的調門很高的!咳咳!”
還未等它唱出口,那夜鶯女王的小腳就踩在了他的頭上,一時間周圍都是夜鶯的嘲笑聲。
髏大怔怔地道:“的確很有趣,你就在這裏陪她們玩吧。”
“不不,我們要去找依無蓮!”烏鴉從女王足下掙脫喊住髏大,“她就快到前麵的溫泉了!”
話剛說出口,烏鴉就覺得不妙。它剛才掙紮的時候,那夜鶯女王被它推得從樹枝上掉了下去。此刻聽到它的話,更是一連串急促的鳴叫,所有的夜鶯都聳起了羽毛,大聲地尖叫著不停。
烏鴉抱著頭瑟瑟發抖,髏大也望著這些囂張的鳥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薔薇花左右分開,悠揚的歌聲在樹林裏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