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我要的!”髏大一把戴上頭盔,“哪兒來的?”
“戰利品。”蔻蔻瑪蓮狡黯地一笑,魔女們便開始給髏大穿上我就知道隻有這樣的可以讓你覺得習慣。”蔻蔻瑪蓮饒有興致地看著,突然歎了口氣,“你們的喜好都一樣。”
慕尼黑沒有月光的黑晝裏,也正是中土的星夜。接近拂曉時是一天當中最黑暗的時刻,太陽和月亮都疲憊了。
萊特尼斯王國的軍隊領袖,玫瑰郡的領主,也是駙馬和待定的王位繼承人,聖騎士羅斯門德從睡夢中驚醒,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在夢中,光明聖女米蕾尼婭偷偷問他羅德蘭鎧甲在哪裏,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那羅德蘭聖鎧是教皇贈送的禮物,一旦被追問起來就會很麻煩,而且最難解釋的就是那鎧甲遺落的地方……
突然有風吹來,他注意到了,今夜正好沒有月亮。頭痛再次有節奏地發作了三次,輕微而明確,他便知道一個危險的約會在等待著他,那危險的程度讓他興奮。警惕地看了看周圍,他走進了城堡的陰影裏,進入玫瑰盛開的後花園。他從那裏一直走,直到一輛馬車出現在眼前。
地獄來的亡靈車夫拎著腦袋行禮,一般這節目他隻表演給他尊敬的大人物。他的臉在手中微笑,不過看上去有些恐怖。“晚上好!羅斯門德大人!”
聖騎士羅斯門德?年特,黑暗世界的頭號敵人,中土人類騎士的最強大者,強大到就是惡魔之王也會很樂意拉攏他。以英雄之名畢業於皇家幼獅騎士學院,超過八十萬裝備精良的玫瑰騎士向他效忠,新派青年官僚唯他馬首是瞻。
不過,最讓人崇拜的是,他擁有在人神魔三界乃至聖女的臥室裏穿梭自如的能力。
此刻,羅斯門德皺著眉頭,對亡靈車夫問道:“你的臉怎麼又爛了?”
“啊,現在是夏天,這裏太熱啊。”亡靈車夫將腦袋在脖子上安牢,說話也為此停頓了一下,“我們還是快走吧,到達克尼斯去。”
於是,他們拋下了玫瑰盛開的世界,在漆黑的隧道裏穿梭。馬車以風一般的速度在達克尼斯陰暗的大地上馳騁,誰也不知道裏麵的客人是誰。
當四匹幽靈馬風馳電掣般來到阿裏朗河邊的渡口時,亡靈車夫四下張望,尋找他的兄弟。以擺渡為營生的船夫早已經備好了渡船,馬車便直接上了木筏。亡靈車夫用手指彈出一枚精致的金幣作為謝禮,隨著金幣帶著脆響落入白骨掌心,那木筏就在河麵上平穩地漂起來了。
阿裏朗的船夫唱著“嘿呦嘿呦”的歌謠,那節奏很適合用膝蓋骨撞擊來伴奏。一隻帶翼的飛獸從天上飛了下來,那上麵騎著一個伶牙俐齒的蜥蜴人,裝腔作勢地大喝道:“車裏是什麼人?我是古裏斯總督大人的手下,這渡口現在由我負責。”
亡靈車夫森森地一笑,露出一口殘缺的牙。一條馬鞭瞬間從他的手中呼嘯而出,直卷向飛獸的脖子,幾乎要將那比馬肚子還粗的脖頸勒斷。磷火從鞭子上冒出來,飛獸和那上麵的騎手都在磷火中掙紮。隨著握鞭的手腕抖動,他們便跌進了阿裏朗的河水中。
幾乎沒有絲毫水花濺起,他們就這樣一沉到底。阿裏朗的河水是沒有底的,更沒有浮力。它拒絕除了渡船之外的東西從水中浮起來,否則又怎能攔住幾萬年來無數想要從地獄逃離的死者。那渡船和河水有神秘的契約,而秘密的關鍵隻有船夫知道。
羅斯門德隻是坐在車裏默默地看著風景,那發生的一切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況且也不是第一次了。馬車很快上了對岸,繼而在樅樹林間飛馳,眼看慕尼黑城堡就近在眼前。那普通人要花一輩子的路程,在亡靈車夫的車輪下隻用了一個鍾頭而已。
又有一隻飛獸悄悄地從樹林後麵的山岡中飛了出來。這一個飛獸騎手比上一個謹慎,他看到馬車直奔城堡,便不敢再靠近。然而就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幾乎是一百個火球從樅樹林裏無聲地飛出來擊中了他,那一切都是悄無聲息的,飛獸落地時已經變成了灰燼。與此同時,馬車沿著陡峭的懸崖在山腰盤旋了兩圈,已經進入了慕尼黑城堡的大門。
不是第一次了,羅斯門德對慕尼黑的險峻和宏偉不再感到驚訝。他望著懸掛在城堡上空的一抹彩霞,聽著魔女的歌聲,似乎感到了一種心照不宣的禮遇。
街道上有幾個彎腰走過的黑暗牧師引起了羅斯門德的注意,他注意的原因是那些黑暗牧師先前不曾見過。這意味著蔻蔻瑪蓮已經開始組建大量的骷髏軍隊,而此舉的唯一目的無疑是要大舉進攻。
車子停在城堡的主樓前,黑暗騎士肅立在兩旁,目不斜視。他們從來不管馬車夫帶來的是什麼人,實際上馬車夫也很少帶什麼人過來。蔻蔻瑪蓮一直在臥室裏焦急地等待著,直到房門打開又關上,她便像小鳥一般撲過來紮進他的懷中。
“親愛的……”
他們因為迫不及待而大口地喘息,將各自的氣息噴在對方的麵龐上。他們相互拉扯著倒向愛床,一切桎梏都在他們麵前變得粉碎……
“幹杯!”
雲雨滋潤了久旱的心田後,薔薇裝飾的餐桌支起來了。他們把血一樣紅的酒水在水晶杯裏晃來晃去,彼此含笑凝望著對方。對聖騎士而言,這裏是死裏逃生的溫馨故地,唯一放縱的地方;對蔻蔻瑪蓮而言,這裏是她漫長的生命裏寂寞心靈的唯一支柱。蔻蔻瑪蓮知道,就算是有一天他們都死了,那愛的故事也會長久地流傳下去。為了這個,她得冒險。
聖騎士首先說話了,羅斯門德輕咳一聲:“咳,你以後通知我的時候,就不能別用那個詛咒人偶麼?想想別的方法吧,實在是很疼。”
在兩個相隔的世界之間,詛咒是唯一可以不受結界阻隔的力量,雖然痛苦,但也是唯一簡單有效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