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迎頭撞來一個軍官,正是剛才去報信的。“城裏到處都是從地下鑽出來的骷髏兵,我們死傷慘重!兵力已經不足,將軍們都去內城了,慕尼黑已經開始大舉進攻,您們必須盡快到祭壇去。”
話音剛落,一把刀轉著圈從後麵飛來砍在他的脖子上,將他的脖子齊齊砍斷,頭顱滾落的瞬間黃沙從他的鎧甲裏流淌了出來。
“快上祭壇!隻要有祭壇,我們就有能力複活更多的戰士!”
祭司們奔入內城,那裏的祭壇林立,覆蓋內城的每一個角落。已經有很多祭司在祭壇上詠念咒語。祭壇周圍,散落的黃沙再次飄浮起來,旋轉著恢複犬首士兵的樣貌,齜牙咧嘴嚎叫著投入戰鬥當中。髏大的軍隊在後麵窮追不舍,但是一進入內城,十三座祭壇包圍了他們,無數的士兵剛剛倒下就立刻站了起來,髏大竟然無法再從容不迫地前進。
“我們和你拚了!”祭司們咬牙切齒,“隻要還有一絲法力,你們就不能前進一步。”
突然間,露西蘭琪絲咯咯的笑聲從空中傳來,一群蝙蝠拍打著翅膀不知從何處逃向空中。大地微微顫抖,突然間十三座祭壇一起崩潰,祭司們慘叫著跌落下來,大部分被埋在土石中。
“為什麼?”
一個祭司掙紮著,從石堆裏爬了出來,被髏大一抬腿踏在腳下。髏大冷冷地望著天空,蝙蝠群瞬間從他眼前閃過,露西蘭琪絲的聲音響起:“這次我承認輸了,但是不要忘記,墨脫菲的攻陷有我們藍魔族的功勞哦。”
“藍魔族出賣了我們!”
那祭司如夢初醒,努力抬起頭瞪著髏大,惡狠狠地說:“阿努比斯族戰敗了,但是你們別想在墨脫菲的領地上得到什麼!”
淘換者本來正在享受暗夜的寧靜,突然被一陣喧囂驚動了。
起初是一個呐喊聲,一個骷髏渾渾噩噩地坐起來,大口地喘息著,眼中閃爍著凶光。他聽到了,他的王在呼喚他。他揮舞著白骨手臂站起來,在他的身後是十萬個同樣殺氣騰騰的兄弟。
“發生了什麼?”黑暗牧師們剛從夢中驚醒,就發現本該沒有自我意識的骷髏們已經在呐喊著分發武器。他們排著隊拿走了頭盔和刀劍,幾十個人一起推著投石機。整齊的旗幟後麵豎起林立的長槍,他們手持盾牌喊著號子敲響戰鼓。
“快!打開大門,敲響戰鼓!”
淘換者頭腦轉得很快,指揮著慌慌張張的黑暗牧師們準備作戰。骨龍們早已提起巨大的足踝在狹窄的營帳中間輕盈地漫步,小山一樣的九頭巨龍塞洛斯也不甘落後地搖動鎖鏈,九個頭一起不停地嘶叫。
“這是什麼?黑暗牧師落在死人的後麵?哈,世道真是變了。”
路易德蘭拉開營帳,看到骷髏們正在往骨龍上爬,一個背脊也正在被固定在九頭龍塞洛斯的背上。
“這是什麼?骷髏領導黑暗牧師的戰爭?”路易德蘭啞然失笑,“有意思。”他拍拍手掌,有人給他搬來鎧甲,路易德蘭沉聲道:“開戰了。”
“髏大回來了?”依無蓮還在氣惱。
拎著板斧的達摩爾向依無蓮解釋道:“髏大還沒有回來,但是骷髏們自己已經打算開戰了。”
“怎麼可能?”
依無蓮以為他在開玩笑,但是一隻骨龍滿載著骷髏兵從她的身邊踩了過去。幾個魔女從後麵跑過來道:“蓮,快點兒,準備開戰了!”
“和我沒關係!”依無蓮頭也不回,“回去睡覺,他自己能搞定。”
“蓮?”魔女們怔怔地望著她道:“蓮最近的情緒很奇怪。”
“聽說她就要嫁人了,也許是真的吧。”
依無蓮的手背在後麵合攏帳篷的簾子,說不出的彷徨。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困擾著她,使她心亂如麻。眼下她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待著。
火焰燃燒起來了。
德斯克城牆的裏裏外外,到處都是拿著火把的骷髏。他們點燃木乃伊身上的布條,點燃房屋,點燃每件東西,直到自己也被燒成灰燼。他們眼中閃耀著無悔的光,直到最後一刻還在火中頌揚:“王,我們的希望!您會將我們的靈魂帶回故鄉!”
德斯克城的龍卷風再次刮起來了,但人人都知道墨脫菲大勢已去。骷髏兵吼叫著站在龍卷風的邊緣,並沒有像上次那樣急於攻城,而是將陣營沿著臨界點擺開。
“指揮他們的人在哪裏?我們要主動攻擊,將他們全部掃平!”阿努比斯祭司們咬牙切齒地道。
然而城牆上傳來士兵的悲鳴,巨大的木乃伊被幾十個骷髏一起用力,推下城頭。鎖鏈揮舞處犬首士兵紛紛倒下,黃沙從他們的衣服裏流了出來,又被大風卷起來揚到天上。
恐懼在城頭上蔓延,腹背受敵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城門即將陷落。祭司們慌作一閉,有人指著城門口最後的防線道:“將那裏封起來!”
於是一縷黃沙在城門內側的街道上開始旋轉,越來越快,漸漸變成了巨大的龍卷風。阿努比斯的士兵們尖叫著被卷進去撕得粉碎,祭司們咬著牙將龍卷風向髏大的陣營那邊推過去。
“一下子就可以扭轉一切。”
那巨大的龍卷風帶著阿努比斯一族最後的希望,帶著震耳欲聾的呼嘯聲向城內的敵人壓去——然而大祭司的右眼皮突然沒來由地抽動了一下,時間便靜止在那抽搐的一瞬間。
巨大的龍卷風突然停止了咆哮,無聲無息地變得越來越小。隨著視線逐漸開闊,祭司們驚恐地看到他們賴以獲勝的龍卷風竟然沒入了骷髏的眼窩中,那細小但是似乎可以蘊藏整個宇宙的髏大的右眼中。
世界安靜了。
髏大的麵前是平坦的大道,直通向城門。他邁步向那裏走去,突然間,一個穿著黃金戰甲的軍官信步走到髏大和城門之間,然後瘋狂地喊叫著揮舞大斧向髏大撲過來。他用最有力的姿勢衝刺了一秒,然後在髏大麵前變得舉步維艱。人人都可以看到他的臉上暴起的青筋,似乎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和他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