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樹,如影隨形之樹,寧瀾二州的羽人村莊多植。此樹生長迅速,木質堅韌,而且主幹上不會有分支,在達到七尺左右的高度之後才會慢慢將枝葉擴展開來,之後還會再拔高三到五尺,就不再長高,而是將枝葉橫向蔓延,覆蓋住整個樹木根係所囊括的區域。
在羽族的村莊,這是一種非常適合作為樹屋搭建基礎的樹木,所以普及率極高。
同時,在羽族民間盛傳著關於“影樹沐月光而生,可汲取月光精華,凝聚月力”的傳說,羽族民間常常將初生的孩子放置在影樹樹枝的盡頭,沐浴月光,寄希望於因此而感應更多的月力。傳說本身與人族給孩子佩戴長命鎖和河絡族從小推衍自己的命紋一致,都是希望以一種方式讓自己的孩子更好地成長。
傳說是否空穴來風不必贅述,影樹確實有吸收月力的能力,當然,這樣的能力並非影樹獨有,在羽族生活範圍內還有很多,若非如此,齊格林的皇城內豈不要遍植影樹了?實際上,齊格林乃至厭火、萊米克城邦等大型城市裏,貴族自有一套汲取月光、幫助秘術感知等方麵的休養方式,影樹隻不過是民間可以負擔得起的一種相似手段罷了。
但在對寧州影樹的考察之後,君無行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影樹已然成為罕見的可大量汲取月力的生物了。在密集覆蓋區中,羽族可以說是實際上在接受兩個月亮的引導,其中一個自然是明月,而另一個就是彌散在影樹覆蓋範圍內的明月之力。明月以影樹為導向,在寧瀾二州做了月力的二次放大,幾乎可以斷言,羽族飛翔能力的提升正是源於影樹的這種變異。
緯蒼然和君無行麵對這一情況,不由得有些猶豫。
影樹的數量並沒有實質上的增加,緯蒼然手下強悍的情報機構也證實,絕對沒有人為力量在幹涉影樹的成長和增長,也就是說,基本上排除了人為使然的可能性。如果不是陰謀,而隻是自然現象,羽族是否要甘之若飴地享受這一饋贈呢?
同時,現有的影樹幾乎與羽族的村莊融為一體,與民生休戚相關,貿然砍伐這些樹木將會造成很大的混亂,羽族高層與民間的矛盾在最近數十年間其實也有所發展,這樣的舉動絕不可行。
最重要的是,當緯蒼然把這一切上報之後,羽皇在內的高層對這件事情采取了沉默的態度,命令緯蒼然停止調查,就此作罷。緯蒼然和君無行隻能將一切停在了調查層麵。
君無行沒有放棄進一步的探究,但收獲不大,他大致推測出影樹汲取月力的能力增強是最近三十年內的現象,而這一時間——這得益於緯蒼然的大膽假設——與人族、河絡族的墨晶礦交易起始時間大致吻合,差不多在那段時間,墨晶石自瀾州流入寧州。由於這種礦石的使用方式大部分與火相關,所以在羽族應用並不廣,但也確實很快成了民間常備的礦石。
同一時間,龍噙者戰敗的消息傳來,越州地火爆發,君無行留在寧州一個月時間,“明顯感知影樹的能量再次增長,幾乎成了月力的放大器”。君無行絕不相信這是一場饋贈,並交待緯蒼然要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為羽族開辟一個絕對不存在影樹的區域,“以備不時之需”。
之後,君無行遠赴越州,查看地火之變。
他們再次相遇,就到血翼之災的時間了。
血翼之災由於自身的巨大缺陷而消弭。
下七姓的叛亂喧囂而至、驟然而結,至此君無行和緯蒼然才來得及回顧整個事件。
墨晶石再次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據可靠的情報,下七姓的叛亂中,有秘術師持墨晶石來使平民獲取永翔之力。
君無行為此對影樹的異變和墨晶石的力量進行了一次分析,所獲甚微,但是他再次推斷出,影樹絕不可留,否則必有巨大隱患。
但是,這一次緯蒼然的報告再次被扣在了羽皇處,甚至於之後的數年,緯蒼然發現各大城邦的主城中,竟然也出現了影樹的身影。
血翼之災,緣於上十姓與下七姓的矛盾,卻在機緣巧合下觸發了羽族對永翔的一種執念。
此時,距離羽族真正的永翔還有數年。
紅色的羽翼從此再也沒有在羽族曆史上出現過,但真正的、更為可怕的、從外觀上毫無區別的永翔之翼,正準備登上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