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府的布局算的上講究,假山湖泊也還俱全,綠植頗多,相比之下反而花類較少。
其實這也沒什麼,各有所愛而已,雖然布局別扭些,倒也不算瑕疵。
這一點,其實在陸薇薇剛剛進入錢府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
他們所住的廂房在錢府後院,花類種植更是少的可憐。
記得剛剛不久前與錢老爺聊天時曾經說過,最近鬆泉鎮狐妖出沒,導致打算前來走訪遊玩的老朋友也少了許多,隻能另作安排。
所以後花園的廂房大部分都空閑著。
而這種濃鬱的香氣,顯然並非燃香所製。
何況燃香本就是取其安神凝神之效,誰會將香燃的如此濃重?
想到這裏,陸薇薇突然心中一沉,挎起橙色的背囊便衝了出去。
果然,當她來到隔壁房間門前時,正有一股濃鬱的香氣從中噴薄而出。
陸薇薇敲了敲門,見始終沒有任何回應,她猛然推門而入。
房間中的陳設與之前並無任何不同,也並沒有薄霧,僅是不知從哪裏傳出來的陣陣異香。
方昊安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勻,看樣子也沒有什麼異常。
不過等她幾步上前準備確認一番時,心中猛然大駭。
隻見她意念一動,那柄他們從鬆泉澗回來後便掛在牆上再也沒有被取下的桃木劍瞬間脫劍鞘而出。
被陸薇薇穩穩握在手中。
她右手伸入背囊,食中兩指蘸取朱砂輕輕點在方昊眉心。
片刻之後,她終於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至少魂魄還在。
而方昊,依舊眯著眼睛躺在那裏閉嘴含笑,如癡如醉。
那樣子,與當日在鬆泉澗中了白小白媚術的趙奇等人不出有二。
陸薇薇屏氣凝神,快速思索著。
三界五行之內,若是不用法器,已知的攝魂術隻有一種,便是妖族天狐一脈的媚術。
除此之外,想要攝人魂魄則必須依靠法器。
方昊目前的情況反而有些不同,看似魂魄尚未離體,好像又不受自己的控製,像是沉迷於某種意境,被困於其中難以自拔。
“如果說真是這樣的話…”
陸薇薇抬頭看了看那幅自己僅是撇過一眼便再也沒有放在心上的畫卷。
“事情就真的有些複雜了。”她來到茶幾前,從背囊中拿出香爐,線香,符籙,朱砂等物件。
筆蘸朱砂在符籙上筆走如龍蛇。
如果妖狐一脈想要報複他們,若是想要瞞過陸薇薇,則至少六尾靈狐親自前來才有可能如此無聲無息。
而白小白之流三尾妖狐,怕是還沒有這種能力。
陸薇薇冷笑一聲,“剩下能夠有如此手段的,也就隻有南巫族的詭秘攝魂了。”
筆停香燃,三柱清香緩緩升起,筆直向天飄然而去。
隨之,房間內的異香淡化了許多。
這位身著淡綠色廣袖裙的姑娘怔怔看著那三柱清香,停頓片刻,隨後回過神來決然咬破自己的右手拇指。
鮮血如滴冒出,陸薇薇按於符籙頂端貫穿而下。
聖殿符法,燃香換命!
“以前師父總是叮囑我要好好修行,說隻有這樣才會有大神通大造化。
我當時就想啊,八方聖殿這名聲已經夠威震江湖了吧,何況師父又那麼厲害,我還幹嘛修行的那麼辛苦。
其實這次從聖殿逃出來也還是真挺害怕的,所以你都不知道我偷了師父多少法器。
方昊哥哥,咱們就希望這幅畫卷中囚禁的魂魄不是什麼千年厲鬼吧,要不然什麼燃不燃香換不換命的,都得交代到這裏。”
說著,陸薇薇快步來到畫卷前,輕念咒語,隻見她身體逐漸虛化,轉而消失不見。
而與之同時消失的,還有始終躺在床上含笑的方昊。
畫為山水,闊江重山之上建有一朱漆涼亭,亭中白紗女子撫琴而奏,空有又有仙鶴兩三盤旋。
取名,山水雅奏,落款,蝶。
清風綿柔,山清水秀,薄雲低垂。
陸薇薇背負桃木劍站在山腳下,淡風撥弄三千青絲,衣裙隨風飄搖。
空中仙鶴啼鳴,山頂琴聲陣陣,似有與之合奏之意。
前麵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沿著盤山小路拾級而上。
白衣白衫身處霧靄之中略顯縹緲。
“方昊哥哥。”陸薇薇焦急地喊道。
身影聞聲而頓,隨後便又繼續前行。
陸薇薇幾步上前攔住其去路,這才發現方昊麵部蒼白,雙眼木訥,毫無生氣。
“該死的殘魂。”陸薇薇望著山巔冰冷哼道:“看本姑娘等會兒如何拆了你的亭子。”
邊說著,她一抹朱砂在方昊額頭畫出一道晦澀符法,朱砂不赤而金,隨後金光大盛緊接著便隱入了方昊體內。
直到金光完全消失,方昊雙眸之中才又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