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揣著一本刀譜和一本修仙秘訣,他不禁有些失望。
如果現在那位兜售秘籍的小乞丐坐在他麵前,他一定把那個盛滿背囊的布袋翻個遍。
至少找到一本像樣的劍譜。
方昊苦笑著搖搖頭,“我現在沒有辦法幫到你。”
在與大師父生活的那段日子裏,自打他有記憶以來,他便始終在地下書庫與習武隻見輾轉。
江湖上的諸多門派與成名絕技,他都了如指掌。
不過他真的沒有辦法幫到眼前這位,除了郭子俊以外唯一可以稱為兄弟的人。
“如果有一天你享譽江湖,我是不是可以吹牛,說跟你一起喝過酒?”
劉一劍咧嘴一笑,“那座山洞裏的肉,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肉,那座山洞裏的酒,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
當兩人醉醺醺地從桌子上爬起來得時候,已經是次日晌午。
劉一劍最終還是走了,就像當初離開小皇鎮那樣,似乎沒有任何留戀。
其實方昊心裏清楚,這位乞丐模樣的男子比誰都願意多逗留一些時日。
隻是男兒立於天地之間,有些人誌在廟堂,有些人誌在江湖。
可以駐足,絕對不可以停留。
方昊留給他一張銀票,這張銀票不可以買衣服,不可以買酒肉,不可以進青樓。
如果哪一天真的成了天下第一,就拿這張銀票去買柄好劍。
劉一劍喝醉了,隻顧著喝酒點頭傻笑,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就睡了。
方昊此刻站在鳳城南城門內,一眼向北望去,似乎依舊可以看到那道落寞孤寂的身影。
一個人一柄劍,獨自向北而去,天地周遭盡顯蕭索。
站在距離那座酒館不遠的位置,似乎依舊可以聞到燒穿喉的味道。
方昊不禁喉嚨一緊,從背囊中拿出水囊灌了幾口,然後瀟灑轉身,穿過城門向南而去。
鳳城算作中州富庶的重鎮之一,所以連接它的官路驛路不計其數,方昊隻顧往東南方向走。
在鳳城東南方向不遠處有條河,乃是洛河的分支,人稱烏裏河,沿河乘船而下便可直接到達菩提寺,這也算最平穩的路線。
這條官路的行人並不多,但因為烏裏河乃是貫穿中州南部自北向南的重要河流,所以漕運極為發達。
從鳳城乘馬車轉河道運往南方的茶葉以及製品絕不占少數,所以這條官路上視線所及全是馬車。
方昊心裏也是頗為無奈,前後望去還真是看不到徒步的行人。
等到距離烏裏河不足十幾裏的時候,才終於看到一座茶攤,終於有了人的氣息。
方昊將早已空空的水囊拿出來,先將其盛滿水,然後又叫了一大碗茶,咕咚灌了幾口,才重重喘出幾口氣向烏裏河的方向看去。
“店家,烏裏河的商船是怎麼開船的?”方昊笑著問道。
這會兒正巧不忙,店小二索性走出茶攤看了看太陽。
“烏裏河的貨船每隔一個時辰開船一次,商船每隔兩個時辰開船一次。”
店小二邊擦桌子便笑道:“客官,我看你並沒有駕車,應該是渡船南下吧?”
方昊喝了口茶,點點頭。
“如果客官現在出發路上不耽擱的話,應該正好能趕上船。”
方昊放了幾塊碎銀子在桌子上,“那我就不耽擱了。”
“得嘞。”
說著,方昊便起身向外麵走去,步伐比剛剛還要匆匆。
其實他之所以如此著急離開,趕船隻是理由之一。
其二便是,自他從茶攤坐下開始,便察覺到有好幾道氣息緊緊將他鎖定住。
其實也是無妨,行走江湖謹慎些終歸是好的,尤其是還帶著貨物,這與走鏢相差不大。
不怕他人無心,隻怕別人有意。
在發現方昊似乎並沒有任何想法時,那些氣息也就漸漸散去了。
可是有一人依舊牢牢盯著他,似乎他已經成為了毒蛇眼中的獵物,對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跑掉。
方昊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他自然也悄悄打探了對方。
那人頭戴蓑笠身穿黑衣,手邊放著一柄圓月彎刀,手背又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不知道延伸到哪裏。
對方的身材高大結實。
最令方昊頭皮發麻的,是那人給他的感覺。
對方顯然是一位高手,氣勢卻並非如銳利的寶劍那般逼人,反而渾厚粘稠,而那種粘稠還是用鮮血熬出來的。
所以方昊很容易判斷出來,頭戴蓑笠的男人絕對不會是江湖中的高手,而是久經沙場的將士。
可是算作初次行走江湖的他根本不可能有仇家,而且還是軍帳中人。
若說是父親的仇人怕是更不可能了。
據大師父說,根本沒有人知道他被大師父偷偷救出來。
如今知曉他身份的也僅僅是藏劍山莊陸家三兄弟而已。
若是他們想要暗害自己,在山莊內便有無數的機會,無論如何都是不會等到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