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池怔怔地看著自己突然空掉的手。

林晚醒了之後沒有問過一句關於孩子的話,他知道那是因為她不願意碰觸這個傷口,這幾天來也一直小心翼翼不去碰及。

但沒想到的是她似乎比所有人料想中的還要痛苦。

幾乎是想也沒想,立馬把他推開。

可陸子池心想,這個問題他們早晚都必須要談一談,不然的話,接下來要怎麼繼續呢?

所以他收回手之後,不顧林晚的抗拒,繼續說道。

“小晚,我從沒想過要拿孩子冒險,事情發展成這樣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你,你能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林晚垂著雙眸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但臉上的表情卻十分漠然。

聽完他的解釋,良久才道,“我說了,我沒有怪你。”

陸子池反問,“真的沒有嗎?”

她又沉默不語。

他道,“你可以怪我,的確是我把你們置於危險之中,實在難受的話罵我甚至打我一頓都可以,但我們能不能不要像現在這樣?”

全身寫滿了抗拒,好像再也不願意和他溝通一樣。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的心意都沒有變過,我想和你共度餘生。”

他說得很慢,好像要確認每個字都傳到林晚耳朵裏似的。

林晚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微紅的雙眼,就算感受到他炙熱坦誠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頭頂上,也沒有抬頭和他對視。

半晌之後,悶聲說道,“我要想想,陸子池,你讓我想一想。”

陸子池凝視著她好久沒說話。

久到林晚以為得不到回答的時候,他才道,“好。”

隨後他站了起來,像是剛才的對話壓根沒有發生過似的,平靜地問她,“又耽誤了幾分鍾,餓嗎?我去把吃的拿過來。”

冒著熱氣的食盒一一擺在林晚麵前,她看到分量的那一刻才驚覺陸子池也沒有吃晚飯。

他坐在床沿,和她隔著擺滿食物的小桌子,這個姿勢有些別扭,他一條腿的膝蓋虛搭在床沿邊,正伸出手給她遞筷子和湯勺。

動作依然優雅,卻引得林晚怔怔地看著他。

陸子池疑惑,“怎麼了?”

她回過神,接過他手中的東西,搖搖頭沒有解釋。

隻是覺得從他明確表達心意之後,原來聚光燈照耀的舞台上可望不可及的人,就開始逐漸展露出日常的那一麵。

如果不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現這一點,林晚想必會歡喜得心如小鹿亂撞。

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沒有交流,似乎是被剛剛那一番談話嚇破了膽,不敢再試探兩人之間泡沫般虛無的和平。

夜裏熄了燈,陸子池一如往常蜷縮在牆根的沙發上,不太舒服地拱起身子。

黑夜裏,林晚的聲音幽幽響起。

“明天你回去住吧!我剛剛是認真的,別再窩在這裏陪我了。”

原本就安靜的空氣好像凝滯了一般,要不是鼻尖還在呼吸,林晚都有種被誰按了時間暫停鍵的錯覺。

良久,牆邊才傳來陸子池一貫的低沉嗓音。

“我知道了。”

他每次答應一些不想答應的事情,就會很正式地回“我知道了。”

林晚很早就發現了他這個習慣,這時候裝作一無所知隻是因為沒有辦法安慰他。

夜色深沉,沙發和病床之間仿佛隔著整條銀河,躺在上麵的兩人心思各異地閉著眼,再沒有人出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