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森頭知道,再拔掉一些棘子,那把斧子就會出現了。

那斧子就在前頭棘叢裏,是他藏在那兒的。他有意要讓孫子對創業的艱難有更深的體察。孫子是個孩子,前頭的路還長,而且一定會比其他人更艱難,得從小磨煉他。

老森頭心裏很高興,隻需用腳,就能感覺到這片土地的肥沃。這是一片打個籬笆樁子也會發芽的好地啊!更使他高興的是,他看見阿木也在向這裏走來了。能吃苦耐勞,好!用了三天時間,爺孫倆就開出了一大片土地。

又過了三天,他們還沒來得及把瓜秧種下去,黑油油的土地一夜之間又變得綠瑩瑩的了。原來拔掉的忘憂草一下子又長出了新芽。

爺孫倆隻得再拔草,爺爺上次忘了告訴孫子要斬草除根,這次孫子像爺爺那樣把草根也一一挖了出來。

沒過幾天,下了一夜小雨,黑土地又變成綠的了。那些草似乎不是從土裏長出來的,而是像雨一樣灑落下來的,不是已經斬草除根了嗎?

經過幾個回合,爺孫倆才明白原先是小看這些草了。看似柔弱的小草頑強得可怕,遠比那些貌似張牙舞爪、劍拔弩張的棘子來得厲害。

忘憂草的根下還有根,那就是像山芋那樣的塊莖。塊莖伏在很深的地下,要挖出一個來非得出一身汗不可。這下子可苦了爺孫倆了。

阿木無意間把挖出的幾個塊莖塞進一塊不知哪兒來的水牛頭骨裏,沒過幾天,那些塊莖得了雨水,硬是把水牛頭骨撐裂了。阿木曾經用斧頭敲過牛頭骨,用盡力氣也沒能敲裂,如今它竟讓塊莖不動聲色地撐裂了,真了不得!

塊莖裏儲滿了生命的力量。生命的力量是不可遏止的。

造半個天堂,談何容易!

爺孫倆每天價赤膊上陣,和小小的忘憂草展開了土地爭奪戰。

挖出的塊莖堆成了一個半人高的垛。


bsp;怪球

幾千個忘憂草的塊莖堆積在一起肯定和幾千塊磚堆在一起不同。如此眾多頑強的生命如此密集地堆垛在一起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種情景呢?而且是春天,而且下過一場暖暖的雨。

“呼”的一聲,每個塊莖都綻出了芽,有的是乳白色的,有的是米黃色的,不久都洇出一種蒙矓的綠意。植物永遠沉默,“呼的一聲”當然隻是一種形容,形容塊莖們的急迫。塊莖們知道它們的處境。

別以為植物一定比動物低等,要不然,它們早會進化成動物了。植物出現時,這個星球上還沒有最原始的動物呢。後來出現了動物,可幾乎所有的動物都難以直立,隻能弓著脊背行走。隻有人站了起來,這一站就成為遠遠超越動物界的偉大生靈。和動物相比,幾乎所有的植物都是站立著的,根在土壤中吸收,枝葉在天宇中吸收。它們不動一定有理由,它們沉默一定有理由。它們知道上下左右,四季變更,夜晝交替,生息繁衍;它們知道調節適應,修複更新,生存競爭……它們一定知道得很多很多。可惜我們不知道植物是怎樣知道的,至少不能完全知道。

老森頭知道,再拔掉一些棘子,那把斧子就會出現了。

那斧子就在前頭棘叢裏,是他藏在那兒的。他有意要讓孫子對創業的艱難有更深的體察。孫子是個孩子,前頭的路還長,而且一定會比其他人更艱難,得從小磨煉他。

老森頭心裏很高興,隻需用腳,就能感覺到這片土地的肥沃。這是一片打個籬笆樁子也會發芽的好地啊!更使他高興的是,他看見阿木也在向這裏走來了。能吃苦耐勞,好!用了三天時間,爺孫倆就開出了一大片土地。

又過了三天,他們還沒來得及把瓜秧種下去,黑油油的土地一夜之間又變得綠瑩瑩的了。原來拔掉的忘憂草一下子又長出了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