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淮晴長長地緩了口氣,放下斷裂的筷子,看向因為自己的舉措而受驚的三師姐。
“月娘姐姐,別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
葉淮晴寬慰道:“錯的並不是你,而是仗著你失憶指使你的天武。現在你已經離開仙島,和其他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不用再為了過去的遭遇而自責。”
她算是明白三師姐的怯懦到底從何來而,被當成災星是一個原由,在仙島上的經曆更是一個原由。就算失去記憶,三師姐仍無法接受為了天武真人自輕自賤的自己。
白日的玄靈仙子說的的確不錯,天武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狗東西。
因為葉淮晴的話,三師姐有些不知所措:“可我確實做了錯事……。”
“但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天武。”
葉淮晴伸手理好三師姐有些散亂的發絲:“修真界有許多控製他人的術法,若我沒猜錯,月娘姐姐是被術法所控,所以才會心生眷戀,對玄靈仙子下手。”
三師姐瞬間屏息,麵上的神情變得空白,剩下胸腔間的跳動急促地砸在耳邊。
“控製,”三師姐艱難地重複著,“怎麼會,我,我哪裏值得呢?”
在仙島時,她也曾想過自己是否中了什麼咒法,但最後都覺得這是在為自己的不堪尋找借口。
畢竟她隻是一個即無記憶也無修為的凡人,怎麼可能值得別人利用。
作為被詢問的對象,葉淮晴為三師姐扶正簪花的動作一頓。
要問為什麼,最大的緣由多半是天武真人想要報秘境之仇。
但是現在的三師姐並沒有過去的記憶。
葉淮晴歎了口氣,扶正了三師姐的簪花,並將靈識注入其中。
“這個我也不知曉,但你會對他心生仰慕,會被他迷惑心神,確實都是術法的影響。月娘姐姐,你不需要為了過去而自責,等海狩結束,我們可以一起去找玄靈仙子向她賠禮道歉。”
說完後,葉淮晴直接起身,在三師姐不解的目光裏推開窗,示意三師姐走到身旁。
三師姐雖然疑惑,但還是照做,而後就因為窗外的景象一陣驚愕。
夜幕低垂,現在的天外城比白日裏更為熱鬧。
城中張燈結彩,人聲鼎沸。奇形怪狀的靈獸奔馳著從夜風中駛過,滾滾車輪留下一道道星輝。不少修士禦劍而來,呼朋引伴,大笑著向著遠方升起的空中亭台飛去。隨著靈力湧動,成群銀色的遊魚幻象也從長街遊向夜空。
在仙島時,她要麼待在仙人洞府,要麼待在玄靈仙子的客居,從未見過這般熱鬧的場景。
“月娘姐姐,你看那裏。”
葉淮晴伸手一指,引回三師姐不知該落在何處的視線。
“那顆樹下人高馬大抱著靈獸痛哭的青年,他是九宗浣音齋的弟子,好像是在歡喜自己終於背下了新的琴譜,但他右手指腹有著厚厚的劍繭,眉角也有傷疤,應該是易道重修。”
“左邊一些,正在和朋友掰著腕子的刀修,他的右手靈力堵塞,顯然受了重創,無法再用右手刀法,但他還是背著自己的刀刃,神情自在,並無陰霾。”
“那裏,酒樓上有兩位喝倒了所有同伴的女修,她們應該是輾轉在各處的散修,身上有不少暗傷,但現在正對著彼此暢快高歌。”
三師姐跟著葉淮晴所指的方向一一看去,竟真看清每個人身上的不同。
到最後,葉淮晴收回手,握緊了明劍,眉眼間帶著明晃晃的笑意。
“月娘姐姐,修真界裏人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知先前那些修士,我也有,但我們都知曉沉溺在過去絕無出路。你應該多看看這個熱鬧的歸元界,與其天天為了過去而擔憂痛苦,不如試著去做些什麼。”
三師姐似心有所感:“做些…什麼?”
“比如學習衡虛守護心神識海的口訣?試著感應周圍的靈力?”
葉淮晴笑著提議道:“桐花疏雨,隻要大聲說出這四字,天武真人就無法再操控你。”
桐花疏雨是三師姐的靈劍名,足以令天武真人畏怯。假若天武真的再次出現,對方因桐花疏雨而畏怯的瞬間足以讓她或者劍靈憑借簪花上的靈識趕到。
三師姐怔楞,遲疑地重複著葉淮晴所說的話語:“桐花……疏雨?”
明明從未聽過這句簡短的口訣,她卻意外地覺得有些熟悉。
見三師姐心中的煩悶已經漸漸消去,葉淮晴鬆了口氣。
“除了口訣,還有這些,”葉淮晴取出了一大疊靈符,“發生意外,一邊念口訣一邊把這些撕了往外拋。不要再胡思亂想,錯的並不是你,而是天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