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反而讓我更清楚自己的心
——許新城
又是一年的尾聲,檸城的雪斷斷續續如同回憶的碎片,純白的,跌落的,肮髒的,消逝的,一片片,讓周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與顧北川的破鏡重圓,漸漸讓她感覺到了那熟悉的疲憊,他的若即若離,閃爍其詞,讓周黎欲言又止。
如今她早已不是那個十六七歲的小女生了,現在的周黎,從顧北川的語氣、眼神裏,都能輕易看出他的退縮,她不會什麼讀心術,經曆的多了,自然看的就透徹了。
所以她常常這樣安慰周芳芳,找一個眉目裏都是對自己愛意的男人,而不是連關心都例行公事的人。
自從許新城“下鄉”後,周黎的生活裏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一樣,在周芳芳麵前她更是從來不敢提起他的名字,有時候她自己都懷疑是不是一切都是一場幻覺,安慰過自己的人,救贖過自己的人,不過是她的臆想罷了。
這個叫許新城的男生,在她滿麵愁雲時給她補習過會計證考試的重點,給她講過采訪時的奇聞異事逗她開心,從相親的不善飯局中帶她逃離,更在她受了情傷後給她溫暖的懷抱……
這樣一個人,等他離開許久,周黎才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像是丟失了護身符,一刻都不得踏實。
但周黎從來不覺得那是愛情,或許那隻是畢業後形單影隻的自己,對朋友的渴求,對寂寞的畏懼。
接到許新城來電的那一刻,周黎心裏一陣“竊喜”,但還是故作鎮定的問道:“有什麼事嗎?”
周黎的冷淡,並沒有打消許新城的熱情,他笑著說道:“出來,有東西給你。”
周黎抬起頭,售樓處玻璃窗外,圍著卡其色圍巾的男子,正朝著自己擺手,他瘦了,黑了,唇上蓄了一圈並不密的胡須,頭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雙目似乎更加炯炯有神,見周黎走出來,他嘴角向上勾起一個弧度,露出依舊潔白的牙齒。
這次許新城穿的不再是白色外套,而是深灰色的呢子大衣,更能襯托出他的憂鬱氣質,周黎不知道為何會突然用憂鬱這個詞來形容他,他明明就是開心果一樣的家夥。
周黎的腿似乎怎麼也邁不開,她停在原地,忘記了寒暄問候,等她反應過來,許新城已經用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拽到售樓處外麵的拐角處。
周黎隻覺得心跳加速,她慌張的甩開了他的手,“這位大叔,男女授受不親……”
許新城見周黎的臉紅了,“調戲”的更加貼近她,這個即將吻上的動作嚇了周黎一跳,好在許新城“見好就收”,笑著將手裏的紙袋遞給了她,“喏,村裏妹子給我帶的特產,給你點嚐嚐。”
周黎接過袋子,結結巴巴的說道:“許叔叔,你,瘦了……”
許新城沒有回答,用手揉了揉周黎的頭發,“周黎,我想你。”說著,他的眼裏,似乎要有淚水流下來。
這次,他沒叫她“大侄女”,“周黎”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她竟覺得那般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