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是一個月。錦心望著桂花樹下靠坐在地上的阿諾,她的麵前半跪著一個男子,男子身穿冰藍色雲紋錦袍,手中拿著一支糖人,似乎要給阿諾,阿諾卻不給麵子,對他愛理不理。這個人便是南亦辰的弟弟南亦平。
自從南亦平回府,有事沒事總往太夫人這裏跑,每次來都要纏著阿諾,然而阿諾對他總是沒什麼好臉色。別說阿諾,每次錦心看見南亦平那張臉心中都膈應,盡管那張臉總是含著盈盈笑意,她也提不起好感,隻因為他的長相和某人太像了。
“好阿諾,你怎麼對我總是這麼冷漠,你要怎樣才肯理我?”
阿諾白他一眼,道:“你讓我揍一頓,我便理你。”
南亦平換上一張苦臉,道:“要不,我自己打自己。”說完,他抬手就甩了自己一耳光,阿諾忍俊不禁笑了笑。南亦平見她笑了,又提手甩了自己一巴掌。卻不知身後走來的南亦辰見到這一幕。
南亦辰黑著一張臉踹了南亦平一腳,道:“滾回去,我南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南亦辰瞪著阿諾,目中怒火跳動,而阿諾也不怯,回瞪著南亦辰。南亦平見氣氛不對,道:“哥,我回去就是,你別對女孩子這麼凶。”
此時太夫人從屋中走過來,對著南亦辰說道:“辰兒進屋坐坐。”南亦辰沒好氣道:“母親,這兩個女人還是攆出去為好。”太夫人臉一沉,道:“辰兒,為何你就容不下她們。”太夫人深吸一口氣,道:“你走,這裏不歡迎你。”
南亦辰不可置信的看著太夫人,似乎不相信母親會說這樣的話,不多時他拂袖而去。
錦心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她走到太夫人麵前,說道:“太夫人,我還是搬出去吧,別為了我傷了你們母子和氣。”太夫人斂了怒氣,道:“不用理他。”南亦平道:“娘,哥怎麼變得這麼不講理。”
這天晚上,錦心照例拿著點心給魏遠清送來。魏遠清拿著糕點,麵色凝重道:“錦心,我要走了。”錦心愣了愣道:“去哪裏?”魏遠清道:“我的家人來尋我。”錦心道:“看你樣貌不俗,定是大戶人家的吧。”魏遠清道:“你跟我走吧,我會對你好的,不會讓你受委屈。”
錦心看著魏遠清明亮清澈的眼神,忍俊不禁道:“你說什麼呢,跟著你私奔嗎?”
魏遠清沉默片刻,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西魏的皇子,你信嗎?”錦心戲謔道:“何以屈尊打雜呢。”
魏遠清看錦心的表情,知道她不信,又道:“三年前我父皇薨逝,皇兄攛掇皇位,對兄弟手足趕盡殺絕,我知道他不會放過我,於是在母妃的幫助下輾轉逃到這裏。現在我叔叔找到我,告訴我皇兄病逝,讓我回去繼位。”
錦心托腮靜靜的聽他說,神情專注仿佛在聽傳奇話本且津津有味。
魏遠清見她波瀾不驚,有些煩躁,道:“你跟我走吧,我定會護你周全。”錦心看他認真的樣子,不忍他失望,道:“讓我考慮些時日吧,畢竟我的家人都在這裏。”魏遠清無奈,隻好拿出一塊羊脂白玉,道:“你拿著這塊玉佩,若是想好了,去西魏找我,我叫宇文清。”
錦心手指輕輕磨裟著白玉上雕刻的祥雲。因之前魏遠清總是講各種各樣的故事給她聽,甚至還講過鬼故事,所以這次林月隻當他在編故事,又見魏遠清認真的樣子,倒有些不知所雲。
錦心道:“你即是回去繼位,就是皇帝,我又如何能進皇宮?”魏遠清沉吟片刻,道:“這塊玉佩是我母妃家傳之物,你到長安城,城西文國公府找我舅舅,他會帶你找我。”
與魏遠清道別後,錦心再次在轉角處遇到阿諾,她也不覺奇怪,若是沒遇到才奇怪。
阿諾悠悠道:“為什麼不跟他走?做皇妃不好嗎?”錦心道:“不如你跟他走,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阿諾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你是舍不得誰?”
錦心回以同樣的笑,道:“當然是你。”
然而她腦中浮現
那漫山遍野鬱鬱蔥蔥,繁華似錦,清香嫋嫋。他身著一襲白衣,仗劍立於桃林深處,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陽光映在他額間泛起粼粼微光,卻不覺灼眼,隻覺溫潤如玉亦如皎皎君子。明明雲淡風輕不染塵埃,卻仿若九天神袛睥睨天下;明明和顏悅色恣意瀟灑,卻令人不由自主仰望,如對巍巍玉山。
她的眼眸深深陷在了他的眸中他的眼中同樣有她。那一刻,時間靜止,萬物皆空,天地失色。
盡管這隻是一場夢,可她不願醒來,她不舍得醒來。
阿諾歪著頭斜睨錦心,露出狡黠的目光,睫毛撲閃道:“何況什麼?”林月臉頰微紅,道:“何況太夫人那麼好,我怎麼舍得。”
阿諾哦了一聲,又道:“若那小子說的是真的,他回去是做皇帝的,自然能護著你。”錦心笑道:“他被皇兄追殺到四處逃竄,毫無反擊之力,怕是沒什麼實權吧,回去估計也是傀儡皇帝,屆時他拿什麼來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