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灰色的連衣裙,挎隻粗布包,她站在酒店門口等他。這是他提出的見麵地點。五星級的酒店。他所在的城市跟她所在的城市相隔千裏,她很奇怪他怎麼會知道這個酒店。一輛小轎車停在路邊。直覺告訴她,那是他的車子。她看見他搖下車窗,探出那張熟悉的麵孔,朝她招手。他停好車子,徑直來到她身邊,說,上去坐坐?她皺皺眉,繼而點點頭。酒店大堂,富麗堂皇。她的裝束,顯然不適合這樣的場合。她顯得有些拘謹。而他,似乎對這樣的地方習以為常,一身深色西裝,裏麵是白襯衣,沒打領帶,卻透著一種幹練。三樓,各自要了一杯咖啡,靜靜地攪動。他問,這幾年,你還好吧?她說還好。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一枚金燦燦的戒指在溫和的燈光下閃著光芒。
她說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說沒什麼意思,見麵總要見麵禮吧。她說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他說這不代表什麼,送一袋水果也是送,送一朵花也是送。送一枚戒指還是送。如果你不收,說明你想得太複雜了。她無法拒絕。接過戒指時,她發現他的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有備而來。她知道他的這種笑代表什麼。當年,他問她分手的理由。她說不愛一個人如同愛一個人那樣,沒有任何理由。他說他愛她,就有理由,他喜歡她的身材,她的臉,她的心,她的手指和頭發??他說你不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太窮?她說不是。他說是,肯定是。他邊說邊流淚。
那時的他,確實很窮。她工資一千多,他也有一千多。但他有個貧窮的家。他要把每個月工資的大部分寄回家裏。兩個人的生活,在經濟上,她付出更多。這樣的境況,令他很敏感。她搬離同居了快一年的小屋的時候,他流著淚對她喊,總有一天,我—定會讓你明白,你的離去,傷害了我,也傷害了你!
是的,很顯然,他是來報複她的。她了解他,從認識到分手,從見麵到現在,從他嘴角揚起的那絲笑意。也許這一天,他等了很久,這樣的情景,他設想了無數次。而她的接受與被動、卑微和平凡,讓他的設想一出又一出地上演。
他要她說說她的生活。她搖頭,說,沒什麼好說的,每天洗衣做飯買菜帶孩子。他說你有沒有想過做點什麼?比如上班?比如開店?她再搖頭,說,家裏瑣事太多,哪有時間做這些。他歎了一口氣,說你好歹也是大學畢業生,這不應該是你的生活。她笑了,說生活本來就是這樣,無法改變。他說你可以選擇改變。她再搖頭。接下來,一陣無語。電話正合時機地響起。是他的。他接了一個又一個的電話。聽語氣,有生意場上的,有朋友間的,好像還有一個是女人。他打電話的聲音很大,不可一世。末了,他終於坐回到位置上,說,沒辦法,應酬太多。今晚先這樣吧,我還要到福州參加一個聚會。她愣怔了—下。她一愣怔,他的嘴角又揚起一絲笑意。他說你要不要一起去湊個熱鬧?她說,明天孩子要上學,要回去哄他睡覺,下次吧。他說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找他。
一身灰色的連衣裙,挎隻粗布包,她站在酒店門口等他。這是他提出的見麵地點。五星級的酒店。他所在的城市跟她所在的城市相隔千裏,她很奇怪他怎麼會知道這個酒店。一輛小轎車停在路邊。直覺告訴她,那是他的車子。她看見他搖下車窗,探出那張熟悉的麵孔,朝她招手。他停好車子,徑直來到她身邊,說,上去坐坐?她皺皺眉,繼而點點頭。酒店大堂,富麗堂皇。她的裝束,顯然不適合這樣的場合。她顯得有些拘謹。而他,似乎對這樣的地方習以為常,一身深色西裝,裏麵是白襯衣,沒打領帶,卻透著一種幹練。三樓,各自要了一杯咖啡,靜靜地攪動。他問,這幾年,你還好吧?她說還好。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一枚金燦燦的戒指在溫和的燈光下閃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