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四分之一柱香後,楊福樂才見藺之源的身影兒從街角轉來。

“大寒日,你站在門邊兒幹嘛?”藺之源見楊福樂一麵著急,覺得出啥事兒了。

楊福樂拉著他入了屋,正門一關,坐到他對麵,一麵嚴肅:“之源,才才小妹講不學琴了。”

果然,藺之源一下便瞪大了眸,麵上的神情跟楊福樂先前一模一樣:“啥?不學琴啦?為啥?”

楊福樂搖頭:“不曉得由頭。才才我問了曉蓮,可她不願講。要不,你去問問?”藺曉蓮一向親近藺之源,恐怕她會告訴他由頭。

藺之源點點頭,而後幽幽歎了一音。

伸手掌握住他擱在桌上的手掌,楊福樂說:“不要擔心,小妹估計是鬧脾性。你先前跟我講過,打她三歲起,她便一直非常認真的在學琴,可見她真的喜歡彈琴,又咋可可以丟了呢。你好好勸勸她。”

藺之源說:“我明白,這事兒我會瞧著辦。”

楊福樂見他麵上神色凝重,不好再講啥。本想問問她父親是不是在外邊兒跟他講了啥,想想還是忍住了。按她父親的性情,想來僅是令藺之源照顧好她。

瞧瞧日色,楊福樂說:

“前日表嬸兒令我有時間去她那一趟。今日左右沒啥事兒,下午我想去瞧瞧表嬸兒。”

“你去罷。下午我亦要出門一趟。”

“你去哪兒?”楊福樂忍不住問。

“有一些事兒要處理下。”藺之源淡淡的開口。

楊福樂本想再問,可後來一想,便忍住民。自打搬到城南,她感覺藺之源比先前還是要忙碌,她曉得他忙是為這家,有一些東西不比從前,忙有時亦是不的已的事兒。

楊福樂恩了一下,笑起:“那你出門時當心一些。”

過了午時,日色漸漸晴開,比早上曖跟了很多。楊福樂簡單的拾掇了一下,去東廂房瞧了瞧她婆母,入屋時婆母恰在睡覺。楊福樂向房姨問了問狀況,曉得婆母今日心情不錯,吃的亦比先前多,便放下心來。令房姨跟蝶兒仔細照顧婆母,她悄摸摸從東廂房退出。

“太太,你這是去哪兒?”

出了院子,轉過街口,青玥見楊福樂往城西走,忙喊住她:“太太,表嬸兒家往這邊兒。”

楊福樂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眸:“我曉得,表嬸兒那我一會去。”

“那你如今要去哪兒?”

楊福樂轉頭瞧著青玥,低音囑咐說:“青玥,去春風閣幫我請墨韻,便講我在杏花兒樓等他。”

青玥章大了眸,一麵不解的模樣,正預備開口,卻見楊福樂微微搖搖頭,眸珠一轉,青玥應說:“我曉得咋作啦,太太,那我去了。”

等青玥走遠,楊福樂下意識捏了捏荷包,心中輕輕一歎,左右瞧瞧沒人注意她,轉麵拐入了街道旁的一家當鋪。

一柱香後,楊福樂在杏花兒樓的雅間中見到了墨韻。

圍著銀貂毛披的墨韻見到楊福樂,頭一句便不住抱怨:“你咋穿這般難瞧?還不如你當母親子時。”

楊福樂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眸,瞧他這話講的,她如今穿的莫非還比當母親子差?沒空理會他,楊福樂一嘟口說:“喏,這是去年雨前崖岩山上的春螺,水溫正好,你嚐嚐。”

墨韻眸角輕輕一揚,瞅著楊福樂好一陣端詳,未啦,轉麵囑咐屋中侍候的人:“你們皆都出去。”

楊福樂瞧著門邊兒的青玥,輕輕點了點頭。

等人全然退出去,墨韻坐到楊福樂對麵,又好好瞧了她一眸,才端起桌上的菱花兒骨瓷茶瓷碗,淺淺吃了一口。

“講罷,你要我幹啥?拿這般好的茶來請我,瞧來你這事兒不小呀。有啥事兒,你便講罷。”墨韻到底了解楊福樂,放下茶瓷碗,似笑非笑的瞧著她。

見他讚歎藺曉蓮,楊福樂亦有二分的意。

“隻是……”墨韻忽然拖長了音。

楊福樂心中一緊:“隻是啥?”

“所謂好房配好鞍,巧手掌彈素琴。日賦再高,沒把好琴,藺曉蓮要入前三亦不容易。”

好琴?楊福樂不解:“咋?你的意思是講曉蓮如今用的這把琴不好?那是用510年上好桐木,名家焦元親手掌製作的,還不好?”

“本來是好,可是上回藺曉蓮來我那學琴時,我發覺她的琴右弦那裂了一個口子,如今音皆都調不準啦,還談啥焦元製作。可惜了。”墨韻一麵惋惜神色。

楊福樂愣住啦,藺曉蓮對她那把琴愛護有加,咋會出現這般的事兒?

見楊福樂久久沒開口,墨韻又吃了一口茶,似自言自語:“講起來亦有一些奇異,那琴原應當是好好的,僅是謝姑娘來了之後,你小姑子的琴便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