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上京也有妖嗎?”年輕的道士伸了個懶腰,看向謝風遙。隻見蒼城山百年來最出色的弟子定定地看著蘇嫿的背影,眸光深如古井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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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禪房內,八角玲瓏小鼎內燃燒著安魂定神的檀香,季芙麵無血色地躺在床榻之上,昏死過去,脖子上盡是青紅的指引淤青,看著十分的嚇人。

“季四小姐傷的不輕,幸好及時救下來,隻是大約有月餘不能說話,此藥外敷,我再開個內服的湯藥,等會讓人送來。好生調養便能痊愈。”

“多謝老先生。”蘇嫿托著下巴坐在床榻邊,見他紮完針,連忙起身道謝。

“小娘子客氣了,我還要去隔壁的禪房救治戶部侍郎家的公子,有事可隨時喚老朽。”蕭家的族醫見她年歲不大,笑起來甜的人心都化了,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這位季國公府的四小姐傷勢看著嚇人,實則都是外傷,隔壁躺著的那幾位世家子弟才是要命的傷。好好的祈靈大典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詭異。

蘇嫿將蕭家的族醫送出門去,看著山間烏雲罩頂,好像要下暴雨了。

“蘇嫿,你站在門口做什麼?”李朝雲從外麵滿麵春風地回來,“四表姐沒事吧,蕭夫人說,等晚點來看表姐。你走之後,蘭陵蕭氏的家主、夫人,還有寂無大師都趕來了。清嘉郡王還調查出了戶部侍郎公子發瘋的真相呢。”

“真的?”蘇嫿漫不經心地問道,將做好的祈靈花燈掛在季芙床前,就算季國公府的大小姐季婉嫁入了清河崔氏,有了這樣顯赫的姻親,蘭陵蕭氏也未將一個落魄的季國公府放在眼裏。

否則季芙受傷,負責此次祈靈大典的蕭氏也該立刻來看望傷者。

李朝雲撩開簾帳,見季芙沒有性命之憂,這才拉著蘇嫿激動地說道:“我騙你作甚,都是因為桃花香囊啊。那香囊裏竟然裝了燈芯草籽,那是一種隻生長在西南瘴氣之地的植物,終年盛開白色的小花,三年結籽,草籽磨成粉末聞之可令術士陷入無盡的心魔夢魘中,清嘉郡王說,燈芯草籽會重現人心底最恐懼的一幕,所以戶部侍郎公子碰到佩戴香囊的四表姐時就突然發了瘋。”

“最最神奇的是,憑借著這點,清嘉郡王就斷言戶部侍郎公子身上背負了命案,傳訊讓大理寺過來立案調查。那戶部侍郎公子就算救過來,還不如死了呢。大家都說,清嘉郡王此次回來,上京奢靡風氣定然大改。”

蘇嫿托著下巴,忍不住彎眼一笑,燈芯草又叫索魂草,身上沾惹的血腥越多,越容易瘋癲,原本還擔心那廝逃過一劫,沒有想到謝風遙已經讓大理寺來立案調查。

如今桃花香囊被謝風遙盡數沒收,希望幕後之人黔驢技窮,祈靈大典能順利進行。

“蘇嫿,你怎麼睡著了,太過分了。”李朝雲嘰嘰喳喳地說著今日見聞,一轉頭就見蘇嫿趴在床榻邊沿,睡著了,小臉紅撲撲的,一摸燙人的很。

蘇嫿昏昏沉沉地睡著,似有一團火在炙烤著她,全身骨血生疼,似有什麼要從身體裏長出來一樣。一道驚雷劈過,暴雨傾盆而下,拍打著雕花木窗。

山風吹開窗戶,禪房內燭火搖曳。

蘇嫿掙紮著睜開沉重的眼皮,疼的渾身被冷汗浸濕,似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她的身體好像不對勁。

“蘇嫿。”睡在一側的李朝雲被雷聲驚醒,哆哆嗦嗦地過來推她。

蘇嫿瞳孔烏黑發亮,指尖縈繞著一小股山風,山風無聲熄滅搖曳的燈火,整個禪房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伸手拂住李朝雲的睡穴,見她身體軟軟地倒下來,壓在自己胸口,頓時眼冒金星,險些疼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