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思策馬奔跑而回, 漫天的雪花飄在身側,大紅色的嫁衣隨著風飄揚。
她一路往回,像是一隻歸巢的鳥兒。
哪怕是頂著大風, 迎著雪, 她都片刻不停。她想自己很快就能回到她身邊了。
直到跑到門口才勒住韁繩。四周安安靜靜的,剛剛還熱鬧的府邸,此時卻連一個人都沒有。
她立即從馬背上下來,跌跌撞撞的往跑下去, 用力推開門。厚重的大門一推開,眼前的場景卻讓她當場僵硬住。
院子裏半分喜氣都沒有,紅綢,喜字全都消失不見。就連丫鬟婆子都消失了。
這才不過半日……
想到那個不好的後果,一雙腿像是泄了力,身體晃蕩了幾下, 差點兒倒下去。
宋相思死死咬著牙, 開始往院子裏跑:“沈……”
她心口劇痛著, 透不過氣來, 像是有一塊大石頭狠狠地壓在心中。
除了開口吐出一個字,餘下來的話都是氣音。
她一路扶著欄杆往前,鞋子掉了都來不及撿, 跌跌撞撞的卻撞上正過來的閆準。
“他在哪裏?”
話音剛落下,她心就沉了下去, 目光不眨的盯著閆準的手看。
麵色慘白的像是見到了什麼怪物。
閆準的手中拿著的是一塊白綢, 上麵的白花上寫著祭字, 那……那是給死人用的。
“他呢?”宋相思直直的抬起頭, 漆黑的雙眼裏一陣空洞, 牢牢的盯著閆準的眼睛:“在哪裏?”
“大小姐。”閆準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手中的白綢高高舉起,七尺男兒如今也滿是熱淚:“將軍……將軍走了。”
“你胡說……”
她大喊一聲,腳步連連後退著,一襲紅色嫁衣站在他麵前,那樣淒然,又那樣的無助:“他到底在哪裏。”
閆準帶她去了後院。
大雪落了一地,鋪滿了整個院子。沈少卿身上還穿著那件竹青色的長袍,此時正躺在太師椅上。
他肩頭的鶴氅上已經落滿了積雪,一雙眼簾半睜半闔著看前方。直到她走過去,沈少卿都沒有反應。
他就這麼坐在雪地中,靜靜地坐著,直到渾身僵硬,半闔著的眼睛依舊盯著前方看。她扭頭跟著看過去,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
他正對麵堆著個兩個雪人。
臉是雕刻的,惟妙惟俏。一個像他,一個像極了自己。
沈少卿的眼神此時就盯著那個雪人看,白雪落在他的臉上,冰霜在他眼睫上凝結成了冰,他卻一眼不眨。
像是在等著什麼,又或者是盼望著某個人快些回來。以至於到生命的盡頭,他連最後一絲目光都不舍得錯過。
她跪在他麵前,抬手撫摸他的臉。掌心下沒有半點溫度,將那半睜著的眼睛一點點闔上:“別等了……”
“沈少卿,我回來了。”
寒風大雪,簇簇而下。
雪花落在兩人的身上,肩頭。他們如同那一對雪人,手牽著手,永不分開。
沈少卿走了,府中的人也都全部解散,獨留下閆準為他準備喪禮。
“這些都是將軍之前就準備好的。”靈堂布置的很是妥當,杜絕了任何人前來祭奠,沈少卿走的很是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