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驛路梅花(1 / 2)

晚間照樣有行人,很多的事情都在路上急著,所以有詞叫“趕路”。好在這驛路有梅相伴,“大庾嶺邊無臘雪,唯有梅花與明月。”是梅堯臣夜行的感覺。“霜月正高花下飲,酒闌長嘯過梅關。”陳元晉對月飲花後,酒壺一甩,吼著嗓子走向了梅關。

來往行人多了,驛站郵舍已經滿足不了需要,大小客棧飯館茶亭遍及了梅嶺四周,大庾和南雄兩地也客舍雲集,可想當時梅關驛道的興盛情景。

終於上到了最高處,南扼交廣、西拒湖湘的梅關以“一關隔斷南北天”的氣勢,壁立於梅嶺分水界上,從這裏向南,就是廣東地界,一個慢下坡彎向了同樣盛開的梅林。雖沒見什麼人走上來,眼前卻呈現出一片肩挑車運的繁忙景象。其間,荷蘭訪華使團從廣州出發,沿水路北上覲見清朝皇帝。900名挑夫、150名護衛,熙熙攘攘走上梅嶺,他們給中國帶來了西方的問候,我得給他們讓路了。那個時候朝貢或通商的除暹羅、真臘、古裏、爪哇等東南亞30多個國家,還有歐洲的荷蘭、意大利等,帶來珍珠、玳瑁、象牙、犀角以及獅子、孔雀等奇珍異物。很長一個時期,這條路也是西方同中國往來的使節路。1816年,英國貢使回國,嘉慶皇帝親諭:“於通州乘船,由運河走,經過山東、江蘇、浙江而上,由安徽、江西過大庾嶺(梅嶺),至廣東澳門放洋。”當朝皇帝對這條路線已經十分熟悉。

在驛路的起點,我看到了章水邊的碼頭,老得不成樣子了,幾棵樹歪斜地伸進了水中,樹旁還有拉纖的岸路,係船的拴石。一艘艘大船在纖夫的拉扯下靠岸,成千上萬的腳夫湧上去,一箱箱一袋袋的貨物緊張地搬卸,驛路上就連續不斷地沉沉走過北中國的特產,而後換回所需的物品。當年文天祥在廣東被抓,過了伶仃洋,就從這裏下船,再過惶恐灘,被解上北京。還有北伐軍的步履,帝國主義的鐵蹄,都在這裏留下了記憶。很多的博物館、紀念館、史籍典章都聯通著這條路,很多死去的和活著的人心裏都裝著這條路,這條路給一個民族帶來的東西太多太多。驛路上,疊壓著無數的血淚,無數的詩魂,無數的呼喊和歎息,它是一道抹不去的曆史印記。如果沒有這條路,中國上千年的絲綢史、茶葉史、陶瓷史、直至交通史、郵政史、軍事史,都將無法完成。

香雪海的回望中,眼前跳過陸凱的詩:“折梅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陸凱南征登上梅嶺,正值嶺梅怒放,想起好友範曄,就將折梅和詩交給了驛使。

你沒來,我舍不得折下一枝梅花,就郵贈這篇文字吧。

晚間照樣有行人,很多的事情都在路上急著,所以有詞叫“趕路”。好在這驛路有梅相伴,“大庾嶺邊無臘雪,唯有梅花與明月。”是梅堯臣夜行的感覺。“霜月正高花下飲,酒闌長嘯過梅關。”陳元晉對月飲花後,酒壺一甩,吼著嗓子走向了梅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