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季姝的熱度很高,接連幾部劇無縫銜接,她也漸漸有了名氣和口碑,最後一場話劇座無虛席。
喻溫和許肆的飛機有點晚點,趕在檢票的最後幾分鍾才入場。
季姝給他們的票是大廳最前排的位置,周圍的人也都是台上演員的親朋好友,許肆摘了帽子,微微仰臉看著舞台。
揣在口袋裏的手指動了動,摸出幾顆糖往喻溫那邊遞過去。
他沒低頭,表情是很多人都熟悉的冷漠寡淡,拇指卻把糖果撥了撥,示意喻溫挑幾個。
他手掌很薄,手指纖長細瘦,微微蜷著攏起一掌心的糖,也攏住了溫黃的光。
喻溫認真地挑了顆奶糖,把糖紙剝開後捏著外麵那層糯米紙,想找個口袋塞糖紙。
許肆又伸了手過來,這次掌心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喻溫眨了下眼,把糖紙放到他掌心,許肆攥住了,拿手指胡亂揉了揉,一股腦兒地揣進口袋。
這是喻溫第一次看季姝的話劇,她看得很認真,偶爾一個回神,想再向許肆討顆糖,便微微低了頭,很輕地扯了下他衣服。
許肆沒動。
喻溫疑惑地抬頭,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少年安安靜靜地靠著椅背,腦袋都沒偏一下,薄薄的眼皮上落了舞廳燈光,密密的睫毛描摹出眼睛的輪廓,模樣很乖。
坐在第一排的觀感就是看得很清晰,聽得也很清楚,舞廳燈光都能完整地落下來,這樣他都能睡著,很明顯是對這個話劇真的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還要來看。
喻溫無奈地垂下手,想著這時候給他戴個墨鏡應該能睡得更舒服些。
話劇快要落幕的時候,旁邊有人小聲叫了喻溫的名字,把一束花遞了過來,應該就是季姝說的那個獻花環節需要的花。
本來喻溫是想自己買的,不過季姝已經準備好了,她不講究寓意,隻選自己喜歡的。
花束是大朵的香檳玫瑰,滿滿一捧,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支,喻溫想數一數,結果沒數兩支就數亂了,於是默默放棄。
“這是什麼?”
許肆剛剛睡醒,聲音壓得低,還有點啞,探頭湊過來一些,指尖好奇地撥了下花瓣。
“是要送給小姝的花。”
可能是剛睡醒反應有點慢,許肆聽了這話也沒表現出明白的意思,隻是有些遲疑地重複了幾個關鍵詞。
“送花?”
喻溫點頭:“過會兒有個送花環節,我要上去給季姝送花。”
許肆這才慢吞吞地“哦”了聲。
他垂著睫,眼皮上多了幾層細直的褶,困意還沒完全消下去,從喉嚨裏壓低的聲音仿佛帶著水汽。
“我也想要花。”
他向來這樣,想要什麼從不掩飾,拐彎抹角一下已經是他做到的最委婉的方式了。
喻溫低頭看著自己懷裏這一大束捧花,悄悄從旁邊抽了一支出來,沒破壞形狀。
她捏著那支玫瑰,往許肆手邊遞。
“我們悄悄拿一支。”
玫瑰上還落著水珠,從花瓣上落下來,剛好砸在許肆虎口,蔓延起一片涼意,他極輕地眨了下眼,看的卻是喻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