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蕭子醨一動,嚇了錦瑟一跳。
卻是蕭子醨抬起手來,一拳打在了槐樹之上。
他整個人在微微顫抖,打在樹上的手似乎用盡了全力在按壓。
他是習武之人,力道自然是極大的,但手掌這般用力卻免不了被木刺刺傷肌膚。
錦瑟倒吸口氣,委實吃了一驚。
眼見著蕭子醨手上有血跡滲出,錦瑟急忙喚道:“王爺!”
蕭子醨全然沒有反應,看他神色,竟像是魘住了一樣。
情急之下,錦瑟疾步上前,一麵喚著“王爺”一麵抓住了蕭子醨手腕。
他的手終於鬆動開來,目光迷蒙地看向錦瑟,低低出聲:“瑟瑟……”
錦瑟潸然淚下。
她其實並不想落淚,隻是一時間心緒紛亂,很有些不能掌控自己。
蕭子醨帶血的手指撫向錦瑟的臉頰,顫聲問道:“瑟瑟,可是你?”
錦瑟搖頭:“王爺認錯了人,奴婢是錦瑟。”
蕭子醨的手頓住,困惑道:“你為何落淚?”
錦瑟道:“這裏風大,奴婢是被風迷了眼。”
好一會兒,蕭子醨的目光漸漸清明,唇畔現出一抹無奈。
他居然再一次,在錦瑟麵前失態。
這玉溪山他的確常來,先前是懷著雀躍,後來則成了睹物思人。
為什麼要帶錦瑟來?蕭子醨說不清,或許,他是在期盼一個根本不可能的奇跡。
怪力亂神自古有之,既然錦瑟與趙瑟瑟如此相像,那麼,會不會是趙瑟瑟沒有離開,而是與錦瑟融為一體?
而這一點錦瑟不自知,需要他來啟發錦瑟身體裏那屬於趙瑟瑟的記憶?
蕭子醨鬆開錦瑟,仍是望向趙家莊子那個方向,開口道:“你看那裏,可覺得熟悉?”
錦瑟怔了怔,回道:“奴婢並未來過這裏,自然不熟悉。”
蕭子醨道:“你仔細想想,當真不熟悉?”
錦瑟道:“王爺,這裏是皇家屬地,尋常百姓不得靠近,奴婢怎會熟悉?”
蕭子醨聽得怔怔然,定定地將錦瑟看了又看,良久,默然一歎。
他竟是異想天開了。
錦瑟其實忐忑,不過強撐著罷了,見蕭子醨轉開視線,這才心下一鬆。
她道:“王爺,你的手傷了……”
蕭子醨低頭一看,淡聲道:“些許小傷,不算什麼。”
他一顆心才是傷痕累累,無藥可醫。
往回走的路上,依然是蕭子醨在前錦瑟在後。
隻是不知怎地,錦瑟就是覺得前麵的身影腳步沉重了些,肩膀仿佛也垮了些。
她真是愈來愈糊塗了,蕭子醨的言行舉止滿是怪異,分明與她聽說過的不同。
宸王他,到底是怎麼了?
驀地,虞夫人說過的話跳入錦瑟腦中。
“宸王他不是什麼好人……”
是呢,錦瑟苦笑,她真是傻,竟然這麼輕易地就忘記了虞夫人的警告。
撇開別的不說,蕭子醨與虞夫人之間,還有一個下落不明的孩子。
而那個孩子,生在賜婚的旨意之前。
於蕭子醨和虞夫人來說,趙瑟瑟分明是個橫插而入的外來者。
錦瑟想著,隻覺心中更苦,重活一世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存在那麼礙眼。
兩人回去,倒把文昊嚇得不輕,急忙忙地跑去打水拿藥,為蕭子醨清洗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