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會離開主子的。
宋雲霆看著他決絕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食指微微曲起，扣著桌麵：“本王日後是要和淼淼去過閑雲野鶴的生活，你們跟著本王做什麼，是挑水砍柴，還是種田話桑，就算要做這些，也是本王和她男耕女織。”
“主子，您、您真的不要我們了嗎？”宋雲霆每每說一句，初八的眼眶就更紅一分，到最後聲音裏已經夾了哭腔。
“行了，你把本王的話帶給他們，若是想好了，夜裏過來同本王細說。”宋雲霆的耐心已然被他磨滅，“現如今本王有件大事兒要你去辦！”
“您說，屬下定然不辱使命！”初八拿袖子擦了擦眼淚。
宋雲霆看著外頭飄落的雪花，想到朝廷中的那些老臣們，惡向膽邊生，朝著初八微微勾了勾手指。
初八立刻躬身上前，附耳過去。
外頭的枯樹枝丫經不住積雪的重壓，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掩蓋了主仆二人的談話聲。
相比王府的寂靜，長街上倒是人山人海的，孩童們嬉戲打鬧，相互追逐，哪怕是下著大雪，也不妨礙他們在這新年裏開懷大笑。
尤其是在經曆過新帝頒發的新政策，免了一年的賦稅後，大夥兒更加覺得新帝人仁德。
隻不過有人歡喜有人幽。
大年初一，諸多大臣們本也要敬畏祖先後便去歇一歇，可誰曾想，突然不知從何處來的幾個匪徒闖入了府邸，二話不說，直接將他們剝了大氅，隻留了褻衣，堵了嘴掛在自家府邸門前，供人來人往議論。
而被倒掛的這些大臣們就是向來巴結太後一黨的朝臣們。
文清兒的父親自然也在內。
文清兒自從定了親後，便一心在家中繡自己的婚服，對於外頭的事情充耳不聞，至於自己的那個父親，更是不可能去關心他。
“娘，您就別在去外頭打聽了，他身邊有的是人伺候，怎麼可能會看的上咱們的一碗薑湯。”文清兒從榻上起身，搓了搓有些僵了的指頭，將自家娘親拉入屋內，隔絕了外頭的寒氣。
雖說與蘇家結了親，但到底還要看旁人的臉色過日子，她也不放心將娘一個人丟在這裏，索性蘇家是好的。
上次去拜佛時，蘇子昀就親口告訴自己，待她們二人成親後，可以將娘親接到府中去住。
屆時，爹和大夫人就再也不能要挾自己了。
一想到往後的日子，文清兒就不覺得現下難熬了。
朝廷命官被歹徒扒了衣裳倒掛在府邸外的事情震驚朝野，尤其是太後，勃然大怒。
這明顯是有人在下她的臉麵，讓她在新的一年就這般難堪。
慈寧宮。
隔著宮門都能聽到裏頭一聲接一聲的罵，話裏話外無不在指責做這件事情的人就是北安王。
沐青跟在皇帝的身後，聽著那些罵人的話忍不住蹙著眉，到底是跟隨北安王多年，實在聽不得旁人如此辱罵，遂出言袒護道：“皇上，太後娘娘說的這些都隻是猜測，王爺他斷然不會——”
實際如此，大夥兒心知肚明。
沈沐淵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待揮退了給自己撐傘的宮人，抬腳入殿內時，屏退了左右，也讓沐青立在了外頭。
大殿內，溫暖如春，又是嘩啦一聲，那碗盞的碎片險些傷著進來的沈沐淵。
“母後，兒臣聽說——”沈沐淵急切的推開宮殿大門衝了進去，宮人來不及稟報，所以這才看見眼前的一幕。
陶芷蘭哪裏還有往日的雍容華貴，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滿臉通紅，發髻散亂，雙眸似要噴出火來。
“你怎麼來了，你是來看哀家的笑話是不是，現在你滿意了，那些大臣們以後再也不能反抗你半分！”陶芷蘭怒氣上湧，完全沒想過自己說的這些話。
沈沐淵早已不在意，遂一步一步朝著陶芷蘭走過去，揮手示意容嬤嬤帶人出去，等大殿內沒了旁人，這才撩開衣袍坐在陶芷蘭身邊。
“母後，您就是這般想兒臣的嗎，兒臣可是您的親身骨肉，莫不是母後覺得此事是兒臣所為？”沈沐淵微微側身，狀似受傷。
陶芷蘭胸口堵住了一口氣，可又不好朝著皇帝動怒，幽幽道：“別以為哀家是傻子好糊弄，這件事情除了北安王他做的，還能有誰！”
“母後，北安王被朕禁足了，他如何去做這事兒？”
看著他如此偏袒外人，陶芷蘭是氣糊塗了：“哀家，哀家沒有你這樣的兒子，當初還不如讓哀家死了算了！”
她以死要挾，沈沐淵赫然起身，再不複方才的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