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喝的是三十七度的酒,他七叔就得意地說道:“我閨女給我買了六十七度的酒。”老人本想炫耀一下女兒孝順的,他六叔就立馬說道:“六十七度是某某酒,才幾百塊一瓶。”然後接著炫耀他家裏有多少洋酒,都是好幾千一瓶的,中華煙也是一包包地甩給身邊的人,直把老七氣得好半天沒吭聲,悅欣一看戲心態,在一旁看得偷著直樂和。
林立在桌子上坐著也是窩火,他父親七兄弟,老大的兒子如今在濟南買了兩棟房子,買了車,老二的兒子在濟南房管局,老三的兒子在濟南也有房,還是好幾棟,老四是他爸,老五的兒子在濟南法院,在濟南房產好幾百萬,最近又買了一輛吉普指南者,老六,就是林立六叔就更不用說了,前些年,眼光好在上海買了好幾棟房子,這幾年上海房子瘋漲,老頭子走狗屎運,一下子變成千萬富翁,回鄉下給小孩紅包,都是兩千塊一個,老七年輕的時候就在徐州,兩個女兒也在銀行上班。所以七兄弟的兒女比來比去,除了林立混得一般,其它都混得很好。
親戚就是這樣,沒在一起想得慌,在一起又互相比來比去,總要分個高低,比別人厲害的還好說,不如別人的,心裏那個氣,而且再氣也還得臉上嗬嗬笑著,生個悶氣,不能表現出來。
林立坐在桌子上,他六叔問他現在怎麼樣,林立就說他現在在上海一家外企工作,他六叔就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對他反問道:“你又沒讀大學,英語又根本不懂,你也能進外企?”林立心裏氣憤,不過他再也不是十幾年前那種毛頭小夥了,被人瞧不起了就要掀桌子。
隻是笑了笑,懶得搭理。林立他老娘氣不過,就說林立今年在濟南買房了,老六就說:“濟南的房子算什麼,四五線城市,濟南窮!”
悅欣在一旁聽著,也跟著難受。看著林立不說話,用眼睛對他說話道,你這是何苦來,你爹娘這是何苦來,典型的花錢買罪受,當時放假你和我回娘家多好,偏要聽你爸媽的跑回來,搞一個什麼兄弟聚會。你父親幾兄弟關你什麼事,他們年紀大了,以後掛了就掛了,小一輩我們還能有什麼來往。
悅欣坐在那裏,和林立同一輩份的,什麼房產局的姨哥,法院的楓哥,徐州搞建築的侄子,還有上海的什麼姐什麼哥,悅欣是一個也不認識,而且她想著,以後一輩子也不會認識,年輕一輩,家族觀念淡薄,他們沒心情認識什麼表哥堂姐,那些親戚也沒心情認識他們。
對於年輕人來說,老一輩的鄉土觀念,家族觀念,在年輕一代的眼裏就是累贅,就是沒事折騰。
一家人在城裏吃了飯就回鄉下了,林立六叔七叔要先去另外一家親戚家住兩天,悅欣他們也樂得輕鬆。因為之前對於婆婆生厭,所以悅欣對於老人,連之前的一點點感情也沒有了,叫媽也是沒情沒緒的,叫一聲媽還要在心裏皺皺眉,心裏想著叫誰呢?
不過她婆婆卻並不知情,或者說根本無所謂。又開始張羅一切,她一張羅又讓悅欣非常的憤怒了。
過了兩天,林立的六叔七叔就回鄉下來了,他們家每天都是一大桌子人喝酒,林立的父親不會喝酒,所以林立家就隻能林立上。
隻可惜林立平時陪客戶喝酒早就把腸胃喝壞了,前一陣子,在臨安上海的時候,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要嘔吐。悅欣擔心他的身體,帶他去醫院檢查,醫生告訴他就是喝酒喝的,要他盡量少喝酒。
可是回到老家,林立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什麼話都不聽悅欣的,悅欣讓他少喝點,他每餐都是幾大杯白酒灌下去,回來就醉熏熏的,大半夜就翻床下來吐得很痛苦。悅欣又氣又急,她那婆婆,看在眼裏,卻無所謂一樣,每次吃飯都叫林立陪著喝。悅欣真懷疑林立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哪有當娘的為了麵子,連兒子的身體都不顧的?
悅欣看著不能這樣下去,當林立又被人叫出去喝酒了,一家人隻有婆婆和她兩個。悅欣心裏很氣,這邊的鄉下不把女人當人,吃飯從不叫女人去,所以一家人隻有悅欣和她婆婆在家,她婆婆一輩子在這個地方生活,對於看不起女人早就習空見慣。
可是悅欣從來沒受過這種待遇,城裏不管男女都是寶貝,哪有這種事情的。她婆婆中午炒了一個雞蛋,加上早上的剩菜就和悅欣一起吃了。悅欣想著林立身體重要,自己被忽視被看不起暫時也不重要,便對她婆婆說道:“媽,林立身體不好,以前喝酒喝多了,腸胃出了問題。”
老人就仔細地問了,對悅欣說:“我也不喜歡林立喝酒。”悅欣就心內歡喜,想著婆婆總算腦瓜子開了竅,結果到了晚上,林立剛從外麵喝了酒回來,還沒歇一個小時,又被人叫去喝酒,悅欣叫他不要去,她婆婆簡直把親生兒子推著出門的,悅欣隻差沒氣暈過去。
婆媳倆在家吃晚飯時,悅欣對著中午的剩菜,胃裏一陣惡心,止不住就拍著胸口跑到外麵蹲下身吐起來。
婆婆追了出來,對她關心道:“欣啊,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悅欣聽到她婆婆的聲音就冒火,理也不理,她婆婆看她吐得十分痛苦,便對她說道:“媽帶你去衛生所去看看吧。”
悅欣也實在是吐得難受,所以就和她婆婆去了,結果到衛生所一檢查,醫生告訴她她懷孕了,小孩已經四十天了!
悅欣呆了,婆婆卻差沒喜得跳起來。悅欣一聲不吭地回來了,她婆婆歡喜得圍著悅欣照顧。
悅欣想著她怎麼可能懷孕?自從生了小風後,她單位就叫她去醫院上了環。現在居然又懷上了,她想著她怎麼能再生孩子,現在養小風兩個人都十分吃力,房子都沒有買,他們拿什麼再養一個孩子?林立一直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一輩子估計也不會發大財了。悅欣得知自己再次懷上孩子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