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局進行到第三輪時,尼摩處於絕對的劣勢:他已經連續輸了兩局,如果這局也失敗,他將失去贏取賭注的機會;隻有獲勝五輪以上,才有資格拿走對方的賭注,勝四輪或五輪都隻能算作平局;而這場遊戲失敗的結果將是致命的,因為青鳥的賭注是“放你們毫發無傷的離開”,而尼摩的賭注卻是“我們五個隨你處置”。
“這似乎不太公平,那家夥未必不會反悔。”莫爾暗自想到,但他還沒愚蠢到將自己心中所想大聲說出。
這二位的賭技並沒有多麼離譜:兩人周旋著,起初要花費四五個回合才能猜出對手的一張牌,但當一輪遊戲進入後期,也即雙方都摸清了對方的底細後,遊戲變得極富有戲劇效果:青鳥能夠連續七至八次實現有效進攻,尼摩也不甘示弱,曾一度將青鳥的手牌逼至兩張;隻可惜,青鳥擁有先手的優勢,故而連續兩輪險勝。
這第三輪遊戲,尼摩提早了補牌的時機,其代價便是被青鳥連攻到了隻剩三張牌的局麵,換來的卻隻是一次進攻的機會。
但這操作並非是徒勞的,在尼摩的連續進攻下,青鳥手中還剩兩張牌。
“黑桃A。”尼摩猜到。
青鳥露出了必勝的笑容,“抱歉了,權杖十。”
看來他未能猜中,“紅桃K。”尼摩針鋒相對地笑起來。
在這一擊下,賭桌對麵的青鳥收斂了一切表情,緩緩丟下一張牌。他隻剩下最後的手牌,卻沒有選擇補牌,尼摩的表情反而因此變得愈發沉重。
“權杖九。”
“不對。你還有一次機會。”
尼摩的補牌牌堆還剩七張牌,他思索片刻,開口道,“權杖十。”
青鳥丟下那張印有十把權杖的撲克,耐人尋味地搖了搖頭。
“佩服,你的賭術並未生疏。”
“承讓了。”尼摩笑得很勉強。雖然莫爾不知道這賭桌上的兩名玩家間有著怎樣的過節,但他能夠確定,兩人都對彼此了若指掌,尤其是在相互欺騙這方麵。
這次將軍並不能徹底挽回頹勢,畢竟下一輪本就該尼摩先手。
拿起自己的牌前,尼摩用意誌與莫爾溝通了一番。這些對話都發生在瞬間:
*莫爾,我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講。)莫爾的意誌要慢的多,為了節約時間,他選擇惜字如金。
*你假裝上洗手間,出賭場後,然後我會給你下一步的提示。*
莫爾當即站了起來,走向賭場出口;那些藏在二層陰影中的人們發出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站住,做什麼去?”青鳥身旁的女子嗬問;這女人從賭局開始起就默默注視著遊戲外的四人,她的目光在局外人身上交替移動著,然後毫無規律地停在其中某位身上,但那目光似乎格外關注金赤;或許她是在用目光抹殺敵人作弊的打算,或許她隻是在好奇地觀察一隻飄在半空的貓,又或許她僅僅是一名喜歡貓的普通女孩罷了,總之,那目光現在移到了莫爾身上。
“去洗手間。”莫爾表情自然、語言流利,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其原因在於,他在公司那無聊至極的形式主義會議上常被上司如此嗬問,而那些對技術一竅不通的上司的語氣要比這夾克女子的可怕數倍。但他沒有想到,上司們絕不會做的事,這名女子卻要刻意為之。
“我要跟你一起去。”她沒有絲毫顧慮,從座位上站起,向門口走來。
莫爾站在了原地,“蛤?你們船上的洗手間不分男女的嗎?”
“別囉嗦,要去就快走。”那女人麵部的紋身隨著她眉頭的皺縮而變得更加醒目,讓莫爾聯想起他的一位上司。
回憶湧現,他愣在原地,任由尼摩的意誌百般提示,他卻仍陷在回憶中,不能自拔。
……
“別囉嗦,要去就快走。”
上司的臉上,那道醒目至極的傷疤扭動著,他隻能按捺住自己一肚子的反感和怨氣,肩負著身為首席技術指導應有的責任和素質,他沉默著走出會議室,圓他的謊去了。
洗手間內,他靠牆站著,不知該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