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將圓台圍了起來,估計是被這動靜引來,金赤飄到了莫爾身後,小聲問他,“你幹嘛要把祝酒香檳給他?”
(我還以為他在幫我。)莫爾提著武器,用意誌回答。
金赤點點頭,一聲令下,士兵們發起了第一輪進攻:站在最前端的兩名士兵將格林摁倒在台上,香檳落地,響聲清脆。
格林雙手被扣在背後,還被濺了一身香檳,在他那潔白的禮服上留下了難以清洗的汙漬。
見狀,金赤急忙大喊:“捂上他的嘴!”實在可惜,這句話隻晚了一下心跳。
頭戴鴨舌帽的格林跪著,麵無表情,“*不客氣。*”他說出三個字。
莫爾的腦袋被疑惑填滿了:在那半是意誌,半是話語的壓迫下,在場的六百多名士兵同時丟下了武器,圓台上的兩位更是當即失去知覺,武器脫手,癱軟地摔下台。格林站起,向上方伸出雙手,抓住兩把滯空的長戟,“割喉者領主,榮幸之至。”
現在,還握著武器的咆哮守軍就隻剩莫爾一人,但格林並不打算挑他作為自己的對手,相比之下,他還是選擇對付自己脖子後方那伸出利爪的金赤。
金赤的反應根本不是莫爾能夠看清的:他將爪尖收緊,寒光閃爍,那鍍了冷鋼的指甲在格林的喉頭留下四道流血的切痕;如不是金赤的雙爪之前受過傷,格林很可能當場喪命。
兩把戟,一小撮橙色毛發,同時劃過莫爾的視線,落在了士兵群中。格林那被香檳染了色的禮服上衣飄在半空,又染上了新的顏色:金赤的血。
格林的襯衫同樣是白色,領口敞開著,他用右手在喉頭隨意抹了兩把,一層薄薄的血覆蓋了他脖子的前部,很快便凝固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襯衫前襟,說:“差點連襯衫也弄髒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攻擊動作居然無一人看清。
金赤發出一聲尖叫,台下的眾人紛紛從失神中回轉,爭先恐後地撿拾著地板上的武器;金赤捂住腹部跌落,趕在觸地前消失不見,在一群彎腰撿武器的士兵當中,隻剩莫爾最顯突兀。
而他很氣惱。一時間,三種計策湧上他那顆燃燒的心:方案一,帶著那六百名勇士圍毆台上的格林。方案二,放下手中裝飾用的兵刃,改用右拳捶打格林的腹部。
方案三,放下手中裝飾用的兵刃,改用右拳捶打格林的腹部,然後等六百名勇士衝上來繼續毆打他。
但格林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戴著鴨舌帽的男人發話了,他邊說,邊撿起自己的禮服,拍打著上麵沾到的灰塵,在他說話的同時,除了莫爾,沒有士兵能夠動彈,恍惚間,莫爾發覺自己的意誌被格林滲透了,這隻能讓他熊熊的怒火燃得更盛。
“戰爭不是目的,戰爭是手段。同理,暴力不是目的,暴力是手段。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遊戲規則,無名者。”
“逞口舌之快吧,你這畜牲,”莫爾朝他走去,盡管他的右手握著一把傘,左手則是一把勺子,他的憤怒還是威懾到了格林,“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莫爾狂妄的人格讓他一時忘記了,自己恰恰是這間餐廳內最不會打架的人。
但格林並不知道這點:莫爾此時並未戴頭盔,他新兵的身份沒有暴露。他見自己的法術對莫爾無效,不由得心生顧忌: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殘疾人莫非也是一名法師?加之他滲透了莫爾的意誌,發現這殘疾人居然還是一名無名者,這更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聽著,無名之輩,我不願意和你玩法術——那樣實在是恃強淩弱。因此,我打算讓你挑選決一勝負的手段,明白了嗎,莫爾?”格林試探著眼前這愈來愈近的士兵,從收容刀鞘中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如果拉圖維奧還活著,必定能一口道出此刀的刀名:“大蚊”——刀如其名,長為四尺,淨重三公斤,刀鋒黯淡無光,呈現和緩的灰色,顯得鈍而柔軟。
“我選擇:我們一群人揍你一個。”莫爾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右手中的武器指向格林,隻顧向前,走上了圓台,絲毫沒有考慮後果。直到格林一刀砍在他的右肩,強烈的痛覺襲來,他才重新認識到自己的弱小。格林抬起刀,鮮血從肩甲的缺口流出,缺心者脫手,莫爾痛得大叫,本能地用左手的勺子去抵擋格林狂風驟雨般的連砍,勺子碎成千萬段,每一段的大小不盡相同,有些還沾了那刀鋒上的血。
或許是飽食了人血,那刀洗去塵封,刀身的金屬光澤乍現,閃爍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