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封塔後第一日(1 / 3)

冰商從高燒中蘇醒,發現自己汗流浹背,正躺在一台空氣調溫機上;視野依舊模糊,自己仰麵躺著,距離天花板不到兩米,左邊不遠處,頂板儲能燈時亮時滅,壓抑的氣氛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盡全力吸氣,卻無法做到,原來他被一位陌生男子死死捂住了口鼻。

他本能地摸向風衣下方,發覺自己僅存的匕首以及收容帽都被奪走了,連單片眼鏡也不知所蹤,一時間萬念俱灰,劇烈掙紮起來,試圖翻身從此處摔下,如果命運肯放他一馬,這一摔能折斷脊柱、結果了自己便是最好,要是能和這掩他口鼻的男人同歸於盡,更是錦上添花。但冰商才剛從致幻劑的折磨中解脫,憑他大病初愈之人的力氣,怎麼也拗不過那人,翻騰了不到三十下心跳的時間,就冷靜下來。他是個商人,精明的商人,很快想到,如果這捂他口鼻的男人想讓他死,方才他昏厥期間便有一萬種方法置他於死地,何必等他醒轉?想到這,冰商就釋然了,虛弱的左手伸出拇指、食指和中指,這是水鏡的和平手勢,隻要是受過教育的人理應都能看懂。

男人點點頭,鬆開了手,“小聲點,現在藍塔已經戒嚴了,到處都有想取你我性命的人。”為了表示誠意,又將冰商的波浪狀鋸齒匕首還給了他,順帶遞給他一塊乳酪,“給,湊活吃吧,隻有這玩意兒了。”此人體態偏瘦,不留胡子,麵色偏白,或許是為了防止留下形跡,他特意將一頭長發紮成辮子,額頭前的辮子從右鬢角出發,斜著跨過他的左耳,起到了劉海的效果,這種發型本不多見,何況是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四下光線變換,他穿著的顏色居然也隨之變換,冰商認出,無論是他上身的馬甲,還是那條仿滌綸的褲子,其實都是由反熱成像的布料製成,與自己的風衣原理相同,想必也造價不菲。

冰商也不和他客氣,憑借僅存的力氣扶住身下機器的鐵皮,慢慢坐起身,發覺此處稍有些冷,於是背靠著牆壁,和那男人並肩蹲在一起,撕下乳酪的包裝,咬一口,不禁眉頭一皺,“怎麼這麼酸啊?有水嗎?”

“洗手間裏有的是水,但根本沒有機會喝,我也已經渴了好久了。”男人雖這麼說著,卻還是將一個皮水袋從腰間遞給了他,“這是最後一袋,省著點喝。為了這點水,你知道我宰了多少人嗎?”男人抱怨著,冰商看出他嘴唇幹裂,不像是在撒謊,就沒有猶豫,捧起水袋喝了個飽,遞回給男人一個空皮袋。

“你可真是讓人心生厭惡的那類人啊。”男人幽怨地掂了掂水袋,索性將它丟在一旁布滿灰塵的鐵皮上。

冰商絲毫沒有在乎他的話,喝完男人的水,他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確信自己仍在藍塔內,便徹底放下了防備,問道,“我的帽子呢?”

“丟在休息室了,”男人估計是同一個姿勢保持太久了,換了下蹲姿,撓了撓膝蓋部位,“當時滿屋都是致幻劑,我一邊捂住鼻子,一邊扛著你往外跑,哪裏顧得上取你的帽子?”

“你知道那帽子裏有什麼嗎?有帽子在,什麼都好辦,現在可好……”冰商無奈地將匕首收回到風衣下方,繼續嚼起乳酪。

男人沒有說話,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似乎很不自在。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是誰。”

男人於是自我介紹道,“森納,你或許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你是格林雇來殺戴維的,對吧?”

“為什麼要用‘雇’這個字?我是他的生意夥伴,這倒沒有錯。”

“隨你怎麼說,”森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你是格林請來的殺手就對了。我本來還指望你能辦掉戴維,結果你卻鬧出了大亂子,不但沒把總統搞死,還把我的後路給斷了,甚至吃了我最後的奶酪、喝光了我全部的水!”森納越說越氣,憤怒地握緊了拳頭,“xiaroulex,早知如此,昨天我就不該救你!”

這一番話卻讓冰商對他產生了罕有的感激之情,他沒有顯露出自己的愧疚,岔開話題道,“昨天?我昏迷了多久?”

“你從昨日綠鵲時睡到現在,期間高燒不退,至於你是怎麼挺過來的,我也不清楚,隻能說你命大吧,換作常人喝那種玩意,十條命都不夠死的!”異教徒又開始撓膝蓋,冰商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看出他膝蓋有傷,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詢問,便委婉地套他的話。

“膝蓋啊?受傷了,已然結痂,是被冰鑄者踹了一腳,並無大礙。”森納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