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石子最通神,到處將人打得真。
此日卻逢強弩手,當喉一箭便翻身。
隻見陣前喊聲又起,報道:“西北上有一彪軍馬飛奔殺來,並不打話,橫衝直撞,趕入陣中。”盧俊義見箭射了張清,無心戀戰。四將各佯輸詐敗,退回本陣。四個番將乘勢趕來,西北上來的番軍刺斜裏又殺將來,對陣的大隊番軍山倒也似踴躍將來,那裏變的陣法?三軍眾將隔的七斷八續,你我不能相救,隻留盧俊義一騎馬一條槍,倒殺過那邊去了。天色傍晚,四個小將軍卻好回來,正迎著。盧俊義一騎馬一條槍,力敵四個番將,並無半點懼怯。約鬥了一個時辰,盧俊義得便處賣個破綻,耶律宗霖把刀砍將入來,被盧俊義大喝一聲,那番將措手不及,著一槍刺下馬去。那三個小將軍各吃了一驚,皆有懼色,無心戀戰,拍馬去了。盧俊義下馬,拔刀割了耶律宗霖首級,拴在馬項下,翻身上馬,望南而行。又撞見一夥遼兵,約有一千餘人,被盧俊義又撞殺人去,遼兵四散奔走。再行不到數裏,又撞見一彪軍馬。此夜月黑,不辨是何處的人馬,隻聽的語音,卻是宋朝人說話。盧俊義便問:“來軍是誰?”卻是呼延灼答應。盧俊義大喜,合兵一處。呼延灼道:“被遼兵衝散,不相救應。小將撞開陣勢,和韓滔、彭圮直殺到此。不知諸將如何。”盧俊義又說力敵四將:“被我殺了一個,三個走了。次後又撞著一千餘人,亦被我殺散。來到這裏,不想迎著將軍。”兩個並馬,帶著從人,望南而行,不過十數裏路,前麵早有軍馬攔路。呼延灼道:“黑夜怎地廝殺,待天明決一死戰。”對陣聽的,便問道:“來者莫非呼延灼將軍?”呼延灼認的聲音是大刀關勝,便叫道:“盧頭領在此!”眾頭領都下馬,且來草地上坐下。盧俊義、呼延灼說了本身之事,關勝道:“陣前失利,你我不相救應。我和宣讚、郝思文、單廷圭、魏定國五騎馬尋條路走,然後收拾的軍兵一千餘人。來到這裏。不識地理,隻在此伏路,待天明卻行,不想撞著哥哥。”合兵一處。
眾人捱到天曉,迤邐望南再行。將次到玉田縣,見一彪人馬哨路。看時,卻是雙槍將董平、金槍手徐寧,弟兄們都紮住玉田縣中,遼兵盡行趕散,說道:“侯健、白勝兩個去報宋公明,隻不見了解珍、解寶、楊林、石勇。”盧俊義教且進兵在玉田縣內,計點眾將軍校,不見了五千餘人,心中煩惱。巳牌時分,有人報道:“解珍、解寶、楊林、石勇將領二千餘人來了。”盧俊義又喚來問時,解珍道:“俺四個倒撞過去了,深入重地,迷蹤失路,急切不敢回轉。今早又撞見遼兵,大殺了一場,方才到的這裏。”盧俊義叫將耶律宗霖首級於玉田縣號令,撫諭三軍百姓。未到黃昏前後,軍士們正要收拾安歇,隻見伏路小校來報道:“遼兵不知多少,四麵把縣圍了。”盧俊義聽的大驚,引了燕青上城看時,遠近火把有十裏厚薄。一個小將軍當先指點,正是耶律宗雲,騎著一匹劣馬,在火把中間催趲三軍。燕青道:“昨日張清中他一冷箭,今日回禮則個。”燕青取出弩子,一箭射去,正中番將鼻凹。番將落馬,眾兵急救。番軍早退五裏。盧俊義縣中與眾將商議:“雖然放了一冷箭,遼兵稍退,天明必來攻圍,裹的鐵桶相似,怎生救解?”朱武道:“宋公明若得知這個消息,必然來救。裏應外合,方可以免難。”正是:才離虎穴龍坑險,又撞天羅地網災。未知交鋒勝敗何如,有詩為證:
一番遇敵一番驚,匹馬單槍暮夜行。
四麵天驕圍古縣,請看何計退胡兵。
眾人捱到天明,望見遼兵四麵擺的無縫。隻見東南上塵土起處,兵馬數萬而來。眾將皆望南兵,朱武道:“此必是宋公明軍馬到了。等他收軍齊望南殺去,這裏盡數起兵,隨後一掩。”且說對陣遼兵,從辰時直圍到未牌,抵當不住,盡數收拾都去。朱武道:“不就這裏追趕,更待何時!”盧俊義當即傳令,開縣四門,盡領軍馬出城追殺。遼兵大敗,殺的星落雲散,七斷八續。遼兵四散敗走。宋江趕的遼兵去遠,到天明鳴金收軍,進玉田縣。盧先鋒合兵一處,訴說攻打薊州。留下柴進、李應、李俊、張橫、張順、阮家三弟兄、王矮虎、一丈青、孫新、顧大嫂、張青、孫二娘、裴宣、蕭讓、宋清、樂和、安道全、皇甫端、童威、童猛、王定六,都隨趙樞密在檀州守禦。其餘諸將,分作左右二軍。宋先鋒總領左軍人馬,四十八員:軍師吳用、公孫勝、林衝、花榮、秦明、楊誌、朱仝、雷橫、劉唐、李逵、魯智深、武鬆、楊雄、石秀、黃信、孫立、歐鵬、鄧飛、呂方、郭盛、樊瑞、鮑旭、項充、李袞、穆弘、穆春、孔明、孔亮、燕順、馬麟、施恩、薛永、宋萬、杜遷、朱貴、朱富、淩振、湯隆、蔡福、蔡慶、戴宗、蔣敬、金大堅、段景住、時遷、鬱保四、孟康;盧先鋒總領右軍人馬,三十七員:軍師朱武、關勝、呼延灼、董平、張清、索超、徐寧、燕青、史進、解珍、解寶、韓滔、彭圮、宣讚、郝思文、單廷圭、魏定國、陳達、楊春、李忠、周通、陶宗旺、鄭天壽、龔旺、丁得孫、鄒淵、鄒潤、李立、李雲、焦挺、石勇、侯健、杜興、曹正、楊林、白勝。分兵已罷,作兩路來取薊州:宋先鋒引軍取平峪縣進發,盧俊義引兵取玉田縣進發。趙安撫與二十三將鎮守檀州,不在話下。原來這薊州,卻是大遼狼主差禦弟耶律得重守把,部領四個孩兒,長子耶律宗雲,次子耶律宗電,三子耶律宗雷,四子耶律宗霖,手下十數員戰將,一個總兵大將喚做寶密聖,一個副總兵喚做天山勇,守住著薊州城池。
且說宋江見軍士連日辛苦,且教暫歇。攻打薊州,自有計較了。先使人往檀州問張清箭瘡如何,神醫安道全使人回話道:“雖然外損皮肉,卻不傷內,請主將放心。調理的膿水幹時,自然無事。即目炎天,軍士多病,已稟過趙樞密相公,遣蕭讓、宋清前往東京收買藥餌,就向太醫院關支暑藥。皇甫端亦要關給官局內啖馬的藥材物料,都委蕭讓、宋清去了。就報先鋒知道。”宋江聽的,心中頗喜,再與盧先鋒計較,先打薊州。宋江道:“我未知你在玉田縣受圍時,已自先商量下計了。有公孫勝原是薊州人,楊雄亦曾在那府裏做節級,石秀、時遷亦在那裏住的久遠。前日殺退遼兵,我教時遷、石秀也隻做敗殘軍馬,雜在裏麵,必然都投薊州城內駐紮。他兩個若入的城中,自有去處。時遷曾獻計道:‘薊州城有一座大寺,喚做寶嚴寺。廊下有法輪寶藏,中間是大雄寶殿,前有一座寶塔,直聳雲霄。’石秀說道:‘我教他去寶藏頂上躲著,每日飯食,我自對付來與他吃。如要水火,直待夜間爬下來淨手。隻等城外哥哥軍馬打的緊急時,然後卻就寶嚴寺塔上放起火來為號。’時遷自是個慣飛簷走壁的人,那裏不躲了身子。石秀臨期自去州衙內放火。他兩個商量已定,自去了。我這裏一麵收拾進兵。”有詩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