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五義犬仇
民國十八年,江蘇京城樸家村,有一婦姓方娟,樸家之孀妻也。其賢淑良惠,性情溫順。樸福,方娟遺腹子也,長相凶醜,鷹鼻鷂眼,尖嘴猴腮,幼時倍方娟溺愛,嬌生慣養,生性暴戾,不通人情孝道。樸福娶妻黃氏,之後,脾氣愈加蠻橫,稍不如意,上責老母下罵妻,並橫行鄉裏,其逆子聲臭昭著也。
方娟養一條犬,其渾身黑發亮,立耳大眼,通人性,倍方娟之寵,因其黑炭一,故稱其“黑黑”。
樸福以屠宰為業,日殺豬宰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使其性情愈加殘暴。樸福對黑黑,肆意辱罵毒,黑黑見其如鼠遇貓,遠避之。日方娟喂食黑黑,樸福若見之,遂嗬斥:“養此畜生有何用!耗糧費食,不如殺之餐肉!”
方順,方娟之胞弟也,居城方營鎮,距樸家村不足三裏。方順開設店鋪,以售農為生。一日,方順至樸家村,探望其姐,偶遇樸福毆犬,見黑黑縛於木樁,遭暴,噢噢亂吠,方順頓起惻隱之心,上前勸曰:“吾甥息怒,罷手,若汝厭此犬,不如送吾,為吾看家守店以防賊盜。”樸福有意棄犬,欣然允之。
黑黑極通人性,夜晚守店鋪,白日仍樸家,待暮時返方營,亦倍方順之寵。方順孝敬其姐,時而將食包於袱內,係於黑黑脖頸之下,送至樸家。方娟亦惦念其弟冷暖,時常包裹新製衣衫,亦係於黑黑脖頸之下,送至方營,黑黑來郵遞,其樂融融也。
樸福婚後,添一子,小寶。樸福雖惡對老母弱妻,然待其子倍加嗬護,視如掌上明珠,其警示老母弱妻:“汝等好生看吾子,若有點閃失,吾爾等性命!”
翌年夏,小寶年。一日午後,樸福出村鬻肉,方娟忽聞黑黑狂吠,遂抱孫出門視之,見一挑擔補鍋匠門而過,遂招呼補鍋匠為其補鍋,並隨將懷抱小寶之於地,轉身舍鍋。方娟頭頂大鍋出院門,門外恰過一馬車,馬突見一黑忽忽之物出門,以為怪物,驚嘶一聲,車飛跑,馬車恰從小寶身體軋過,小寶慘一聲,沒了氣息。趕車者見勢不妙,懼擔責,揮鞭驅馬,逃之夭夭,補鍋匠見之,大駭,亦逃匿。方娟見孫亡,疾呼兒媳,黃氏見之,大驚失色,婆媳悲痛欲絕,黃氏泣曰:“咦噓哀哉!樸福曉,定不饒恕,吾與母必死無疑矣!”方娟心如刀絞,哀曰:“汝快逃娘家,死由吾承擔。”黃氏見四無人,心生一逃脫之策,附方娟耳曰:“趁無人見之,吾有一策,可如此這……”
婆媳將小寶屍體抱,置於床上,覆,似沉睡不醒。傍晚,樸福家,其酒後爛醉,倒床沉睡,黃氏乘機將死孩子移至其身旁。夜,黃氏驚喚樸福,佯稱小寶其身體壓死,樸福忙起身,見小寶已斷氣身亡,其懊悔無可怨。翌日早,樸福愴然將小寶埋之了事。
數日相無事,不料,月後,一日晨,樸福於村外偶遇補鍋匠,其至舍補鍋,補鍋匠問其住處,無意將馬車軋死孩子之事道出。樸福聞之,方騙,其火冒三丈,洶洶然歸。至家,樸福將殺豬刀藏於腰間,騙方娟曰:“吾舅有要事與汝相談,快前方營。”蘇娟以為,隨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