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鬼訟
明朝正德年,河河間邱莊,有一秀,姓邱勉,滿腹華,然時運不濟,屢試不第。其父母卒後,無以為生計,遂於自家辦私塾,以書糊口,衣食暫無憂矣。
秋一日傍晚,其行數裏,至一頑童學子家訪,家長設宴待之,其暢飲微醉,至亥時辭。其夜行過鄰村董莊之時,見路側有一大槐樹,距家已不足二裏矣,遂加快腳,向邱莊疾行,殊不行二裏之後,竟返大槐樹下,其認為酒醉誤識,則仍向前續行,行二裏之後,又返大槐樹,怪哉!其舉目望之,見路側有一高丈餘之牆,月出牆頭,牆向前延伸,朦朧月之下,一望無限,其恍然悟之,此乃鬼牆也!吾必遇鬼矣。其雖一介書生,然天生膽大,不畏鬼邪,其麵牆高聲喝曰:“方妖孽?竟敢戲吾!敢見吾否?”
邱勉喝聲落地,鬼牆瞬時逝,見有二鬼從大槐樹後轉出,一男一女,男鬼裝束似行者,女鬼端莊貌,似一對年輕夫婦也。邱勉二鬼,怒曰:“吾白無虧心之事,汝等因戲吾?”男鬼施禮曰:“邱生至此,請包涵,意欲開玩笑以識之。”女鬼賠禮曰:“邱生高八鬥,文筆高超,又膽大過人,故而欲識之以,無惡意也。”邱勉聞罷曰:“聞二者言,似有事求之於吾,休贅言,敬請實言告之。”男鬼曰:“邱生如此豪爽,欽佩,欽佩!吾倆跪謝,冤情有昭雪之日矣!”二鬼雙雙跪倒,聲淚俱下,男鬼泣曰:“吾倆生前本夫妻,吾姓蔡進,此乃吾妻趙氏也,十年前……”其痛訴冤情:
蔡進乃河間城東蔡村一行者也,靠倒賣金銀首飾為生計,其新婚之妻趙蕊不耐婚後寂寞,願隨夫奔走行。弘十年,秋一日,夫妻二人身負細軟之包裹,欲至定經,路過邱莊,行至大槐樹下,二人於樹下歇之。
董莊有一村民,姓董卯,自幼不學無術,成年不務正業,嗜賭如命,父母早卒,年過而立尚未成家。此日,董卯去城內賭輸而歸,行至村外大槐樹,見樹下有二人稍息,細視之,男身負包裹,女頭插金簪,貌如,其見四處無旁人,頓起歹意,暗忖:此二人定乃夫妻,視裝束雖不富裕,然女頭上金簪卻高價,輸血本無歸,吾不劫而補償之?女貌,吾不行以圖爽之?
董卯行過大槐樹,躡返身,匿於大槐樹後,搬起一大石塊,奮力向蔡進頭部猛砸之,腦漿迸裂,血四濺,蔡進頓喪命,女見之,驚呼欲逃,董卯撲向趙蕊,女掙紮,其揮拳將女擊暈,行惡之後,掐死滅口。其開包裹,見包內金銀首飾諸多,大喜。其將二屍匿於草叢內,家鍬,後屍滅跡,於樹下挖坑草葬之。
邱勉聞罷,慨不已,憤然曰:“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賊人竟如此猖獗,此賊不滅,天理難也!”蔡進哀求曰:“吾夫妻無所求,隻求邱生代寫狀紙,於官告之,將董卯繩之以法,吾夫妻來牛馬以報之。”邱問曰:“汝尚有親屬歟?不求其狀告之?”蔡曰:“吾父母已卒,吾無兄弟姐妹,親無靠也。”趙曰:“吾父母健在,然吾娘家遠於濟趙村,距此餘裏,有黃河阻攔,吾無船渡之,魂難至家而求之。”邱問趙:“汝娘家可有兄弟姐妹?吾可與其入公堂以告之”趙之後答曰:“吾無兄弟,隻有一小妹,趙雪,現已過及笄之年,吾父母欲招贅,不其婚否?”邱曰:“汝夫妻心,吾擇日啟程至濟,尋趙雪議,後至縣衙,不此賊,誓不休矣!”趙求曰:“吾尚有一事相求,煩請邱生明日為吾燒條紙船,吾之,可渡黃河,行告父母與小妹,可否?”邱點首允之。
次日,邱勉出資,請裱糊匠將紙船裱成,至大槐樹下燒之。後告眾學子,其欲遠行親,假三日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