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十女鬼為媒
唐朝乾年間,洛陽人氏歐陽俊,其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一富家弱冠秀也。其舅父渭人氏,因渭於都城長鄰近,易於入京趕考,故為仕途,明年春闈前,其欲至舅父家攻讀。
入秋之時,歐陽俊辭父母至渭,其舅父以售雜貨為生,其居於雜貨店後院廂房,後院幽靜無擾,便於讀書。後院有一柴門東,一胡同,胡同盡處一片荒地。歐陽日讀書倦之,遂出柴門至外消遣散心。鄰有一戶,深宅大院,其後門與柴門偏對之,其不深宅居有何人家,未見有人出入,其欲問舅而喻之。
一日傍晚,歐陽俊於書房內朗讀《詩經》,讀曰:“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其正讀之,忽聞窗外有女聲續曰“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其驚奇,急起身出屋門視之,見一女子於窗外亭亭玉立,細視之,女子身著一襲玫瑰紫色留仙裙,妝容淡雅,青絲盤髻,朱唇皓齒,眉目秀,溢彩,容煥發,卓爾不凡,出塵脫俗,麗妖嬈,一股冷之傲氣襲人而來。歐陽色驚癡,半晌方施禮曰:“適所聞,小姐飽讀詩書,小生佩服之至,敢問小姐芳,貴居何處?”女襝衽,答曰:“不敢言飽讀,略耳,小女姓薑若蘭,居貴舍偏對門之陋宅,乃鄰居也。適聞子讀書聲,循聲而來,興隨之,見笑見笑,擾子之雅興,請諒之。”歐陽禮讓曰:“若小姐不嫌,請入陋室一敘,可否?”
薑若蘭入書房,頓覺蓬蓽增輝。二人言談,歐陽女乃女也,四書經藝無不熟之,其慕女之文,慕女謙遜之風度。二人遂暢談文章習作之技巧,詩詞創作之平仄,至深夜,女方歸之。
自若蘭夜至書房,與歐陽談文作賦,論詩詠詞,二人感益深。歐陽墜入網,欲娶其為妻,鼓勇氣謂若蘭曰:“明日吾托媒,登門婚,汝二老允之。”若蘭赧色曰:“吾不敢高攀,吾身患怪疾,不能侍候子終身,請另擇佳偶配之。”答出其外,歐陽甚異之,問曰:“小姐身患何怪疾?吾願出資助汝醫之。”若蘭曰:“吾不能告,吾若嫁與子,將害汝終生也!”
一日夜,二人翻閱書籍之時,歐陽無觸若蘭之手,覺其手涼如冰棍,歐陽驚問:“小姐之手因何如冰涼?”若蘭怔之曰:“吾已言,吾身患怪疾,故如也。”歐陽曰:“明日吾請杏林高手醫之,可否?”若蘭搖首不語,歐陽問何故,若蘭苦笑曰:“天機不可泄也。”
日夜,若蘭未來,歐陽翹首候之,然一連數日未露麵。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歐陽之甚急,壯膽叩其門,竟連敲數,門內無人應之。薑宅院牆高壘,不敢攀登內望之,恐失文雅而人疑為盜。又等數日,若蘭仍未露麵,歐陽甚覺異之,疑若蘭怪疾發,重病臥床而不出。歐陽欲釋疑,遂其舅盡述詳,問何故也,舅聞之,色變大驚,駭曰:“薑宅已多年無人居之,原薑家有一千金,若蘭,然早已夭折矣,外甥,汝遇鬼矣!”歐陽聞之驚呆,半晌方醒,細問其因,舅詳告之:
薑宅原主萱,乃朝廷一偏將也。其告老還鄉,膝下有一女,若蘭,自幼好學,讀萬卷,琴棋書畫無不精,方圓裏,人皆曉之其。然笄之時,不幸患癆疾,沉屙久不愈,咯血而亡,紅顏薄,香消玉殞也。
若蘭芳齡早逝,適逢天寶之亂,薑萱將女兒草葬之。時史叛軍攻入長,唐玄宗出逃,天下大亂。薑萱有一堂弟鞏,居杭州長史,為避戰亂,薑萱留一老家守宅,攜全家逃往杭州。逃亡中途不幸遇叛軍,薑萱奮力抗之,終因寡不敵眾,全家難罹矣。
歐陽聞後,表淒然,其舅曰:“現薑家老家尚在,居宅院外一小屋,汝若欲若蘭詳,可拜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