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五 鬼廟會(1 / 2)

二十鬼廟會

民國十八年,山平順縣樊家村,一偏僻山村也。有村民樊沃,雖年近天命,仍血氣方剛,身力壯如牛也。

早春一日,其鄰後沿村有摯友,家辦喜事,樊沃賀喜,赴宴痛飲至深夜。其見天色已晚,仍欲歸,其友勸之曰:“賢弟,天色已晚,請留宿一夜,明日走不遲,汝今飲酒過量,恐歸途生事,吾不心,請留之。”樊拍胸笑曰:“兄長,汝輕視吾之酒量與膽量,此小酒焉能攔吾歸之?”友允其歸,一手電筒,曰:“請賢弟一之上多加小心,現有一手電筒,請持之照亮,以然。”樊沃拒曰:“無需此也,吾慣於行夜,輕車熟,請兄長心,何須持手電筒行之?”

樊沃辭摯友,獨自踏上村之,其生性膽大,不畏鬼邪,現酒足飯飽,仗酒勁,其膽愈大,無所畏也。其搖晃行之,酒嗝連聲,四麵漆黑一片,山崎嶇,坑窪不平,其借微弱之星,摸黑緩行之。

正值春耕時分,樊沃行於梯田渠埂之上,農家糞肥遍堆之,其不得已而繞行,深一足淺一腳而艱難行之。然此村之,其極熟,閉目行之,亦不會錯也。風吹兩側枯草沙沙作響,偶爾田鼠倏然躥出,不時崖上之碎石滾落,忽而貓頭鷹淒厲啼聲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然樊沃毫無懼意,仍蹣跚行之。

酒後懼吹風,吹之醉。樊沃非神非仙,一凡人也,其從友家出門,始尚未醉,然經夜風吹之,焉能不醉耶?其頓覺頭暈眼,反胃欲嘔之。其越行醉意越濃,行益不穩,東倒歪,跌撞欲倒之。

樊沃行走於渠埂之上,不意一石塊絆之,身不穩,摔於渠埂之下,其頓覺渾身發軟,雙腿顫,竟用力難以起身,心痛欲嘔之。樊之:索性嘔之,一吐為快。其用倆探於喉嚨之內,用力攪之,猛覺惡心難忍,哇而張口,腹內積之酒菜飯肉狂噴之,噴出遠矣!

正於此時,聞渠埂之上有二人低聲細語,音雖不高,然言語晰,似叔侄二人對言,侄曰:“叔,汝嗅之,何處飄來酒氣?如此之濃耶?”叔曰:“吾已嗅之,酒味濃也,吾已未飲酒久矣。”侄又曰:“吾等趨而視之,何處飄來之酒香耶?”叔抽鼻嗅之,貪婪狂嗅彌漫於夜之酒氣,應曰:“然,吾等趨而視之。”

樊沃嘔後,頓覺醒,輕快爽利,眼前突然一亮,黑暗一掃而,如穿黑暗隧洞之後,猛見明,怪哉!目擊之處,高山小溪,梯田樹林,枯草荒地,阡陌渠埂,皆曆曆在目,側之螞蟻,車轍之輪痕,竟晰可見。樊驚喜,一吐為快妙矣,頭不暈眼不,可起身歸矣。

起身欲歸,樊沃突見有二人從渠埂飄然而下,落地無聲。其注目視之,此二人皆識之,本村人氏,一老,年過古稀,乃其之親叔樊典,另一與其同齡,馮固,家居村東,乃其發小也。其大吃一驚,喻之二人已亡,疑問曰:“二人因何至此?叔,汝早已亡,固兄,汝亡尚未日,吾喻之。”其叔樊典手拈白髯,嗬嗬笑曰:“汝靈魂出竅矣,若不然,吾等焉能立於汝麵前而言之?”馮固不與其言,爬於地,狂嗅樊沃噴出之穢物,盡賞濃烈之酒氣,半晌,方起身曰:“賢弟,汝不仁,有酒宴,獨往之,為何不喚吾同飲?實不仁也。”

馮固瘦骨嶙峋,頭小溜肩,皮包棱骨,餓死鬼之然也。其與樊沃往,吃喝不分,與樊沃飲之。

樊沃見已故二人,頓疑惑其因:莫非吾已亡?此陰間否?咦!吾飲酒過度而亡矣?馮固見樊沃發呆,拍其肩慰而曰:“賢弟,莫言飲酒之事,今見麵乃緣分也,今有廟會,有戲助興,何不同往觀之,汝之廣矣,無用也,既來之則之。”

觀戲乃樊沃平生大之嗜好,其戲迷也,觀之後,經久而不忘,其記憶力極,如前年觀晉劇《金枝》,其中升平主唱詞:“頭戴上翡翠雙鳳齊,身穿上綾羅錦繡衣,吾爹今日裏壽誕,眾哥嫂拜壽皆去齊,成雙又配對,單留下駙馬獨己……”樊沃亦能唱之,閑時模仿演唱,唱腔皆有板有韻也。其聞有戲觀之,精神倍增,大喜,急問:“可當?於何處?”馮固笑曰:“能騙汝?於村口演之,莫耽擱,往觀之。”

於馮固之目中,突顯一絲不易察覺之邪念。樊典察言觀色,心喻之,色突變,怒而止之曰:“馮固,且慢!樊沃乃吾之親侄,汝若有歪意,其有不測,吾與汝拚廝無休也。”馮固斂笑容,溫和曰:“叔心,吾隻與沃弟觀戲,戲罷吾送其歸之。”樊典略之,允曰:“此尚可,吾與汝二人同往觀之。”馮固哭喪臉曰:“叔過慮矣,何必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