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月色是不錯的,月光如水,薄薄的攏在池塘裏花園間,灑落一片幽靜,將燈火輝煌都隔在熱熱鬧鬧的前院。
程書白暈乎乎的,覺得酒勁有些上頭,於是越發不想動了。
就在這時,她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道小丫頭的聲音:“哎呀,媛兒姐姐你就給我吧。好姐姐,你行行好,可不要告訴旁人。”
“小丫頭片子,你才多大一點?就思起春來,仔細叫你家小姐知道了,撕爛你的皮!”
程書白聽得一愣,隨即失笑搖頭,低聲道:“當真是醉糊塗了……”
他無意聽別人的私房話,起身準備離遠些,但這時他又看見有兩道人影往這邊來了。
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看不清臉,隻覺身影窈窕,纖細如楊柳。
本是要走的程書白,霎時停在了原處。
“哎呀,媛兒姐姐你別欺負我了。這帕子不過他撿來還我的,他那樣高的身份,我哪裏敢高攀?”
“知道還念念不舍的,擱那兒傻笑?我可與你說了,那人明知這裏是內宅,外男不能入,他眼巴巴追上來,可不像個好東西!”
兩人沒留意到這小花園裏還有外人在,一路絮絮叨叨的走過來。
程書白就站在那兒,瞧見她走過黑暗,跨過時光,將自己暴露在了斑駁的月色之下,然後看見了站在廊下,一臉癡態的他。
“哎呀!”小丫頭叫了一聲,“這裏怎麼還有個人?喂?你是哪個?這裏是內宅,不能亂闖!”
那窈窕的身影站在月色之下,怔愣地盯著廊下的人看了許久,忽然笑了一笑:“定是走錯路了,我去叫小廝來領他出去。”
說罷,轉身就要走,隱隱可見腳步匆匆。
程書白猶在夢中,不知今夕何夕,見她要走,又立馬追上去,急惶惶的:“小媛!”
那身影一頓,站在了原地。
“你是李媛!”程書白又哭又笑,“你就是李媛……我認得你,你化作灰了,我也認得你……別走,你別走!”
那身影僅僅隻是一頓,隨即一晃,風似的就消失不見了。
程書白瘋了似的,嘴裏喊著她的名字,又在這小花園裏轉,不肯相信自己是在做夢,堅定認為自己瞧見的都是真的,沒見著人就是說什麼也不肯走。
後來還是驚動了小廝和好友,好友隻當他是吃醉了酒,眼花了,怕他亂闖,誤了事,將他架起來強行帶走了。
程書白不甘心,掙紮著扭頭看去,又見那身影站在月色之下,平靜地看著這邊,一動不動。
……
次日,程書白酒醒,也顧不上宿醉的頭疼,急急去上了朝,去刑部點了卯,就去尋了好友。
他知道對方避著他,不肯相見,他就日日都往好友家裏去,引得眾人懷疑,都道是侍郎大人瞧見了那家的哪個小姐。
程書白並不解釋,耐心的等著,卻不是守株待兔,而是步步緊逼。
直到有一日,他前腳剛自好友家裏回去,後腳就瞧見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姑娘站在他家的小廳裏瞪他。
程書白滿意的笑起來,上前解了她的繩子,在她轉身就要跑時,將人逼到角落裏,堵了她的前後去路,笑道:“你還能往哪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