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詹羽&容暉(2 / 3)

等他把那塊木頭取出來,自己肩上也留下了一個極深的牙印,血一縷縷冒出來。

容暉盯著那個牙印看,又抬眼盯著他看。他應該是疼的,臉色慘白,冷汗涔涔,卻也沒忘了說一句“謝謝”。

詹羽發現容暉的眼睛很好看,就是臉上橫七豎八都是傷痕,很不雅觀。

縱然這樣他還是湊過去作勢要親吻他,結果被容暉躲開了。

“親一個,作為回報。”詹羽笑道。

容暉抓起那塊木頭往他肩上拍了一記,起身跳出窗跑了。

“你再陪陪我。”詹羽說。

容暉頓了頓,回頭走到病床邊,低頭拉開他病號服的寬大領子。

“……這個牙印為什麼不消?”他問。

那天他咬下去的牙印依舊還在,整齊又清晰,看著令他心煩。

詹羽沉默片刻,訥訥說他也不清楚。

他身上從沒有過消不去的傷痕,每天洗澡看到肩上的印子也覺得心煩意亂。但為什麼消除不了,他自己也不明白。

“要不你再咬一個?”詹羽說,“說不定是我這邊肩膀開始壞死,沒辦法修複了。”

容暉簡直無語:“你真的不會疼嗎?”

詹羽嘿嘿地笑,笑了半天慢慢沉下臉。

“痛就說明我還活著。”他說,“我在等不痛的那一天。”

容暉坐在椅子上默默看他。

窮盡這輩子所有的知識,他都無法徹底理解詹羽。

詹羽看他眼神,覺得比平時要軟一些,心裏又生起了逗他玩的心思。

“心疼我嗎?”

“沒有。”容暉很快回答。

“要不我們試試吧。”詹羽說,“互作消遣。”

容暉沉默了一會兒,煩躁地撓撓頭發站起來,俯身把詹羽壓在病床上,扯開他衣領盯著那個牙印看。

牙印很清晰,傷口已經結痂了,但還未脫落。它看上去和正常人的傷口是一模一樣的。受創、流血、結痂、剝落,傷口生出新肉新皮,恢複得好的,就像從未受過傷一樣。這是大多數傷口愈合的流程。

然而這個牙印卻始終停留在結痂階段,再沒有任何變化。

“看夠了沒有?”詹羽覺得這個姿勢很別扭,“你的進展太快了,我還是個病人,做不了的。”

容暉從他身上起來,很平靜地說:“不用擔心,我也做不了。”

詹羽:“……”

之後容暉繼續給他削水果,看他慢慢在藥力的影響下睡過去。詹羽半睡未睡的時候突然摸著自己肩上的牙印,看著容暉說了句“完了”。

容暉平靜看著他,心想你難道現在才意識到麼。

牙印沒有正常愈合的原因,無非是因為詹羽潛意識中不想讓它愈合、進而消失。

詹羽哈哈笑了兩聲,扯到傷口又疼得咧嘴。

“你睡吧。”容暉說,“我就在這裏。”

因為他這句話詹羽又笑了,笑得容暉又怒又尷尬。

“這是什麼?情話嗎?”詹羽說,“我也會說的,比你說的好聽很多倍。”

容暉冷冰冰道:“是嗎,你說給誰聽?方易嗎?”

他果然見到詹羽的臉色變了。

兩人在之後再無任何交談,隻是彼此枯坐。次日早晨詹羽醒來,容暉已經走了。護士大驚小怪地過來關窗。他床頭櫃上放著兩個新鮮的青色蘋果。

身體恢複之後,詹羽又獲得了一周的休假。

他天天窩在家裏打遊戲,客廳裏的窗一天天開著,每晚容暉都從窗口爬進來跟他打聲招呼,坐一會就走。

詹羽覺得容暉很忙,卻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容暉跟他說葉寒和方易已經找到玄武,正在按照玄武說的方法治療。他也跟他說蝦餃和廢柴現在在西安,廢柴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蝦餃現在可以吃東西了。

他說得平常,詹羽按下心裏洶湧的情緒,也聽得坦然。

那是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他本該這樣擁有自己的人生。

詹羽說哦,我知道了。他盡量平靜,但容暉能看出他的迷茫和慌亂。

休假的最後一天,詹羽跟容暉說帶他去一個地方。

容暉正要跨出窗台離開,聞言又縮了回來。

“去哪裏?”

“我以前的家。”

“蘭中鎮那邊?”容暉說,“我沒什麼興趣。”

詹羽:“……那裏有我的一個秘密。”

容暉:“沒興趣。”

詹羽咬牙:“除了我,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容暉問他:“你現在是想和我分享麼?”

眼前的人眯著眼打量他。兩人心裏都在衡量、博弈、計算。

“是的。”詹羽說。

大巴經過那一段路的時候,詹羽指了指窗外。

車上又有人對著那處被燒毀的房子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容暉沒位置,站在詹羽身邊,一點一點聽了進去。車窗外所見的房子很破敗,房子周圍的黑色人影密密麻麻,十分繁雜。

不知道有多少個是上次被老鬼逼迫而弄出來的。

下車之後他跟著詹羽曲裏拐彎地走。詹羽對這段路很熟悉,容暉忍不住問他:“你常常回來?”

“清明會回來。”

“家裏都沒人了,回來做什麼?”

詹羽回頭奇怪地看著他,哈哈大笑:“就是因為沒人了所以才回來啊。”

容暉默了一會,點點頭。

那房子早就棄置多時,也沒人敢靠近,路上長滿野草還堆著亂石。詹羽沒有清理,說是可以阻攔一些不知情的人。兩人終於走近了那房子的範圍。

近了才看到,房子周圍、竹林之中,甚至房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嬰孩形狀的詹羽趴在樹下,嗚嗚亂叫,偶爾抬起頭看看容暉。容暉雖然見多了這些亂七八糟的靈體,也一樣產生冒出雞皮疙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