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驁得了山雲子令他下山遊曆之言,便準備動身前去與田榕和陳家村人告知一聲。
來到陳村時,陳村學子們尚未從山雲書院下學,古驁便找到陳伯,令他安排了一個幾近的日子,召集所有學子們同自己一起吃個飯,陳伯忙答應下來。
“先生這便是要走哇?要他們跟著一道去麼?”
“不忙,我先找好落腳地,自會傳信來。”
“那這樣也好。”
告別了陳伯,古驁又由陳村的轎夫一路送到了郡城,下了轎,古驁直向披香樓走去。行至近處,聽聞靡靡之音飄飄灌耳,古驁不禁一怔,這些日子他殫精竭慮地籌謀進取,倒是忘了這世上還有這麼一處溫柔鄉,抬目,隻見商女不知民疾苦,高閣猶唱念嬌奴。古驁歎了口氣,第一次邁進這胭脂香粉堆砌之地,剛進了門,就立即有人引導道:“這位客官,裏麵請。”
“我是來尋蕭先生的。”
“可是書院的蕭先生?”
“正是。他有一位田的弟子亦在此處,你可知道?”
“您說田三爺啊,他就在樓上,您這邊走。”
古驁被帶到了二樓包廂門前,那侍者剛推開廂門,就能聽聞田榕透過屏風傳來的聲音:“齊公子!你慢點兒喝……還怕春香姑娘走了不成?”
“田兄,你如此款待,真令我感懷……”
“哈哈哈……若真感懷,何不將金都尉介紹給我?在下想結交他許久了……”
“……這有何難……明日……”
“田三爺,外麵有人找。”那侍者靠近了,在田榕耳畔小聲道:“不過衣衫破舊,看起來不像富貴之人。”田榕隨手打賞了碎銀,“知道了,去。”
過了一會兒,門扉開闔,古驁隻見從內扶出了一個貴族穿戴的青年,滿麵酒色,開襟敞懷中,還摟著一個嬌娘。古驁微微用了一些時間,才分辨出此人竟正乃田榕,隻見他如今與前日在書院舍中相見時,氣質相差甚遠——麵上原本乖巧圓潤全然不見,倒是帶了一副風月場的通曉諳練之色。
目光和古驁一對上,田榕全身一抖,他伸手使勁抹了一把臉,晃了晃腦袋,推開了佳人懷抱,這才收斂起了適才放浪氣息,走到古驁身前,喘了口氣道:“原來是驁兄,何事?”
“你原來在忙,我長話短說。我要出雲山了,山雲子老師給了我七郡郡守的薦信,不日就動身,若我在哪裏落腳,會給你來信。”
田榕尚未回神,張了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因為酒酣而失了敏捷:“驁兄……”
古驁就微微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叨擾了,先行一步。”
說罷,古驁便轉身下了樓,一路徑直而出,來到了大路上。想著田榕適才的情形,古驁不禁心道:“看來榕弟所擅長的,我果然是做不來啊……簡直是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想罷,古驁趕著時辰,又在郡城中尋了轎子坐回了雲山,再次來到那位校場老師父處,學習強身健體之術。也許是這日來得早,卻見原來典不識也在。典不識一看見古驁便高聲喚道:“古先生啊!你也來了!”
古驁點了點頭,笑道:“許久不見。”說著便候在了一邊,那老者教完了典不識,令典不識自己練習片刻,這才走到古驁身邊,啞聲問:“之前那個吐納法門,練了以後感覺如何?”
古驁道:“感到氣息順暢了許多,且最便宜的是,此法門處處時時都能練,行步的時候能練,坐臥時亦能,我今日爬山,呼吸不劇烈,倒是有一股柔強之力在其中。”
那老者點頭笑道:“說明你用了心,正是這樣啊!”
古驁道:“若如此每日不輟,十年後會如何?”
“不說十年後,隻要你認真調息三載,脛骨漸強,冬不畏寒,夏不怕熱,行路登山,都有堅韌持久之力!”
“如是甚好!”古驁道,“不過我不日便要離開書院了,不知防身術能學幾成?”
話音未落,典不識在旁邊便如炸了鍋般叫了起來:“什麼?古先生,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