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城防軍中,立即有校尉出迎:“漢王!”
古驁抬眼一看,那校尉正是招賢令下後,來投奔漢中的世家公子之一,古驁頷首為禮,道:“適才從甕城上來的時候,我看見那邊城牆東北角,破損的地方還沒修好,怎麼回事?”
那校尉上前一步,跟上古驁的腳步,道:“那個缺口是鐵浮屠破左賢王的時候留下的,原本是修了一半,後來又遇上十三部突襲,就沒來得及都補上。這些天治傷患的治傷患,修大營的修大營,征新兵的征新兵,這補闕的事便拖了下來。”
古驁道:“陳碩該管這個事啊,他人呢?”
那校尉道:“郡丞把他派到城外去修大營了。主要是大營那邊受傷官兵太多,主持大局的人少,大營又是漁陽屏障,甚為機要,郡丞便以大營那邊為重了。”
古驁略一思忖,道:“這事陳江倒是跟我提過。”
沿著城上馬道走去,隻見軍中來往諸人各司其職,麵上或匆匆、或緊張。也許是新勝了十三部,又一番論功行賞,所以此次雖損失甚大,軍中氣氛仍肅然卻不失蓬勃。
古驁閑談般地問身旁的校尉道:“入義軍有多久了?”
那校尉道:“稟漢王,已一年又三個月了。”
“別那麼拘束,邊走邊說。”說著古驁來到一方城垛旁,看著城上城下的兵甲森列,道:“聽口音,你是南人罷?在北地還習慣麼?”
那校尉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道:“一開始不怎麼習慣北地風物,現在都好了。”
古驁聞言,笑道:“我聽說呀,你們剛來的時候,不滿意的地方可多了,廖公子還專門來勸過,可有這回事麼?”
那校尉撓了撓頭,道:“……其實,當初那些事,現在看來,也甚無關緊要。打一仗就好了,自然不會亂想……什麼吃的不好,穿的不好,職位不稱意,仗打完了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知民生艱難。”
古驁走到城樓上,向下看去,頷首道:“是啊,其實放眼一望即知,北地的百姓在受苦……以前我在山雲書院求學,周圍的富家公子,平日可謂‘閑愁萬種’,‘無語怨東風’,沒事的時候,東風都要作詩去怨一怨。來到這北地,方知不過是賦新詞,強說愁。你既入了義軍,萬不可再沾上這樣的習氣,我適才上來的時候,看你還幫著兵士一道抬馬料,這就很難得。”
那校尉謙虛道:“……這沒什麼的,之前古將軍發過一個文書。”
古驁問道:“喔?什麼文書?”
那校尉道:“是告全軍的文書,古將軍在文書中說,能自己做的最好親自動手,萬不可懶惰;看見一個地形一定要自己走一遍,萬不可讓斥候報來;一個做軍官的,到了營地就吃肉吃酒,連周圍地勢天氣都不看,蒙頭就睡覺,這仗一定打不贏。總之就是告誡世家出身的軍官不能犯懶。”
古驁笑道:“他是個粗人,說的都是粗話。”
那校尉道:“雖然是粗話,但是理不糙。古將軍也是靠戰功做將軍的,他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古驁感慨地道:“你這麼想很好啊。若是世家子都能這麼想就好了。”
那校尉道:“……其實就算不這麼想的,這幾仗下來,也都服氣,會這麼想了。”
古驁笑著點了點頭。
和虞君樊一道走下了城樓,穿過了城門,來到城外,兩人一人跨上了一匹馬,向城外大營處奔去。古驁走走停停,常在路邊下馬,走入軍中詢問情況,虞君樊一直跟著古驁。到了近夜之時,兩人身上已經沾滿了塵土,風塵仆仆地來到了營中。廖清輝聞訊出迎道:“漢王、虞太守,你們來了?”
古驁把馬鞭遞給隨行的甲士,與廖清輝一道往大營中走去,道:“這幾日如何?”
廖清輝道:“傷兵還是太多了,缺藥,缺醫。武器和鎧甲損失也多,鐵浮屠基本上不剩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