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上去也極為疲累，就跟幾天幾夜沒合眼一樣。
葉時怔怔望著老韓，隻問道：“一迢呢？”
老韓麵上露出些許為難之色。
葉時心一沉。
“他是不是……是不是……”她麵色慘白，嘴唇顫抖著，居然怎麼都說不出那個字，就好像那黑泥還未退去，正從腳麵緩緩漫上來，直達頭頂。
“小葉子，你冷靜些，來，吸氣……”老韓緊張得有些手忙腳亂，低下腦袋，按住葉時肩膀，像是生怕一轉眼她就要倒下去。
“你告訴我。”葉時當然沒倒下，不僅沒倒下，她還反過來牢牢抓住了老韓的胳膊，用力到手指幾乎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你……你沒把他丟在那裏，對不對？你把他……帶回來了？”
說出這句話，她仿佛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她想，最少最少，她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臭氣熏天、不見日光的淤泥裏。
那不是他那樣的人該待的地方。
老韓果然點了點頭。
葉時連忙問：“他在哪？”
老韓沉默了會，指了指樓下。
葉時知道下麵還有一個房間，立刻跨過老韓，三步並作兩步奔下了樓。
到了那緊閉的房門口，她想拉門，發現拉不開，下意識想回房找鑰匙，剛轉身又想起來再看了眼那門，發現門鎖上繞著一圈淡淡的金光，正是流動的符文形狀。
“開門。”她頭也不回地說。她知道老韓就緊跟在她身後。
“小葉子，這恐怕不大合適……”老韓顯得不大情願。
葉時置若罔聞，抬起雙手就握住了那門把手，一咬牙，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竟是打算硬生生把門帶符扯下來。
老韓的符顯然並不防蠻力，金光還好端端地繞著門鎖，可鎖邊上的一圈木頭都隱約露出了裂痕。
“小葉子！”老韓也沒想到葉時會這般硬來，驚慌失措地覆上她堪稱猙獰的手背，“你別這樣……”
“讓我見他。”葉時死死咬著牙，隻肯說這一句。
不管他成了什麼模樣，她都要去見他。
最終還是老韓先後退了一步，結束了這場拔河。
他輕輕一抬手指，門鎖上的符咒化作薄霧消散無蹤，然後他替葉時拉開了門。
門慢慢旋開，露出了一張床，還有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影。
“小葉子，真的對不住，”他垂著腦袋，聲音裏包含愧疚，“貧道回去拉小路子的時候，他已經……”
“阿時？”屋裏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呼喊。
老韓剩下的話頓在了口中。
葉時手一伸，掩著的那半扇門“砰”一聲撞到牆上。她瞪著眼睛，呆呆看著床上坐起來的人，幾秒後，不管不顧地衝了進去。
她一把抱住了那個人。
是的，還是他，溫熱的會動的他，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在自己撲上去的一瞬間，懷裏那人清瘦的脊背驀地一顫，背部肌肉都繃緊了。
這絕不會是一個死人能有的反應。
“太好了……太好了。”葉時喃喃說著，眼淚再也止不住，嘩啦就下來了，她也顧不得丟人，隻管把人抱得更緊，“你還在……謝謝你還在……”
他聽上去也極為疲累，就跟幾天幾夜沒合眼一樣。
葉時怔怔望著老韓，隻問道：“一迢呢？”
老韓麵上露出些許為難之色。
葉時心一沉。